匹马,顾横之接过缰绳时顺手理了理马鬃,见他动作,问:“太轻?”
“将就。”贺长期翻身上马,长刀自上而下一划,“你不必因此留手。”
“好。”
两人各自行到校场两头。
顾横之摩挲着枪身,至中段处才陡然握紧。
马儿绕走几步,他拽住缰绳,反手一挽长/枪,周身气势随之一变。
他向来寡言少语,从不以顾氏少主的身份自居,更不掺和任何争斗,只一心做自己的事。以致于旁人提起赫赫有名的剑南白虎,很难想象会有这样一位温和而腼腆的传人。
然而他跨马,横枪,俯身之间,忽地就亮出完整的利爪和獠牙。才让人惊觉他并非如表现出来的无害,更不是与世无争。
满场皆是一震。静默间,明德帝坐下来,倚着扶手哼笑道:“比试比试,就要比真本事嘛。”
桓云阶似有些可惜,说:“顾家戍守南疆,历来能征善战,一手枪法名扬天下。而贺长期似乎并未受过系统的骑战训练,先前白打他尚有赢面,现在上了马,结果怕是要反过来。”
明德帝啧了一声,偏头看他:“你很喜欢这小子?”
桓云阶叹道:“他有殷侯之风。殷侯无子,由他接任衣钵再合适不过,就是……可惜了。”
他暗指殷侯与贺家决裂之事,皇帝自然明白,点了点太阳穴,却没顺着说下去,转而道:“要开始了。”
众人便都静了声,仔细看这场比试。
校场宽不过百丈,战马相向冲锋,铁蹄踏着长风,卷着尘土,皆是来势汹汹。
甫一交汇,人马未碰,枪刀先接。
顾横之出枪极快,一击不成,只稍撤寸许便接上下一击。半截枪身贴着他的手臂,余下半截亦如臂指使,点刺挑拨,好似疾风骤雨中梨花簌簌。
枪尖仿佛凝着日光,又若寒星点点,刺得人眼花缭乱。贺长期干脆闭了眼,听声辨位,长刀在手,只作单刀劈砍撩掠,不断招架。
马匹随骑手奔作一团,初交锋的金石铮鸣尚有余韵,两人却已不知过了几招。
场边诸人看得入迷,明德帝忽然出声:“顾穰生教得好啊。”
其余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又问顾莲子:“常明,你兄长这手长/枪舞得甚好,你学得如何?”
“照着葫芦画瓢,勉强会前几式罢了。”顾莲子下意识回答,话出口便回过神,猛地咬死牙关,攥紧了拳头。
他少小离家,无人教导,只得了几本枪法图谱。而今被当面问起,在他同胞兄长即将武举夺魁之时,无异于羞辱。
气氛猝然跌冷,桓云阶及时站出来说:“陛下,我禁军仪鸾司尚缺个主事的,就让贺长期做这个千户如何?”
殿试过后,他需和兵部协商安排武进士的去向,便趁机抢在崔连壁之前讨个准话。正如小侯爷所说,顾家子弟挖不动墙脚,但贺家子弟可以试试嘛。
往常这种往无足轻重的位置安排个把人的事,明德帝一般都会痛快允准,今次却不置可否,只道:“看看再说罢。”
桓云阶一时摸不准皇帝的心思,便也不再多说,看回比武。
场中两人缠斗许久,已然忘记了更香是否燃尽。
短暂分开歇息时,皆是大汗淋漓,急促地喘息。
日照愈发猛烈,贺长期眨了眨被汗水糊住的眼睛,心知不能再拖下去。
他抛下缰绳,双手握住长刀刀柄,神色凝重。
相距不远的顾横之甩了甩发麻的手腕,握枪的手见势再进一寸,身体也压得更低。
对手将以全力进攻,他自当以全力应对。
不论蒙阴,还是遥陵,街头巷尾总有孩童唱“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的歌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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