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子。”
那人把他叫住,却就此闭了嘴,再没有一句话。
这几息的沉默让顾莲子本平静无比的心绪忽地翻江倒海,他忍了又忍,才没有做出失态的举动。
总有人说会闹的孩子有糖吃,然而他早就明白,那不过是仗着宠爱有恃无恐;对不在乎你的人撒泼打滚,只会让自己更加没脸。
他转过身,抱着手臂挑着眼,看着自己的兄长,“有事啊?”
“来看看你。”顾横之确实有事想说,但阿娘再三嘱咐过他,不能将此事告诉幼弟。短暂的沉默过后,他只能补上一句:“我明日离京。”
“……哈?你来就为了和我说这个?说你要回家了?”顾莲子忍不住冷笑:“你在炫耀?还是很得意?”
“莲子。”顾横之又叫了一声,却不知该怎么说下去。他从未有过需要向别人剖开自我来进行解释的时候,潜意识里隐约知道应该要做些什么,再稍微细想,脑海里却一片茫然。
他们许多年没见,年幼时相似的面孔已长成完全不同的模样,唯有一双同样继承自母亲的眼睛尚有几分相似。然而互相对视的眼眸里却都没有兄弟久别重逢的激动与喜悦。
夜风轻轻吹过,华灯初上,巷子直通的吉祥街上渐起人声。
顾莲子抬手掐了一下眉心,神情很快变得冷漠,“罢了,你和我,从出生开始就注定是同姓不同命。我已经看开了,这辈子咱们就各走各的路,你别来对我指手画脚,我也懒得多看你一眼。”
他与兄长错身而过,咬着牙低声赌誓——
“终有一日,我不靠你们,也能回到蒙阴。”
“莲子!”顾横之下意识地向对方伸手,伸到一半忽地顿住,再想去挽留,人早已走远。
他定在原地,慢慢地蜷起手指。
贺长期本在远处等他,目睹了这对兄弟短暂的会面,赶过来奇怪地问:“你弟怎么一个人走了,你不追?”
顾横之垂下手,说:“没用。”
两人打道回客栈,贺长期拍拍同伴的肩膀,“虽然不知道你们有什么矛盾,但我了解你,你不是不管兄弟的人。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说一声就是。”
后者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
他早已习惯这样的对话模式,继续说:“明日什么时候走?我也得去和我兄弟道个别。”
在得来讶异的一眼后,他又笑道:“怎么,不欢迎啊?其实殿试之后,桓统领私下找过我,许诺只要我加入禁军,就可以直接从百户做起。”
“但我不想留在宣京。京城杀人不见血,我待不惯这样的地方。我想去真刀真枪的沙场,粗糙却纯粹,不止能守一座城,还能守一州、一路,乃至整条边防线。哪怕有朝一日马革裹尸,也是我这辈子的荣耀。”
“禁军不适合你,横海也不适合你。”顾横之攒起眉,侧头看着他,认真地说:“你该去西北,贺帅帐下有大宣最好的重骑兵。”
“我也想。”贺长期将双手枕于脑后,叹道:“可是我去不了啊。”
半晌,他又打起精神,“还是最后去看一眼我那倒霉弟弟吧。”
有横之的兄弟做比较,自己这弟弟就让人放心许多,真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顾横之知道他说的是谁,微微一笑。
两人不再交谈,并肩走在繁华的夜市里,各自思考着各自的烦恼与希望。
过六部官衙,转玄武大街,出了正阳门,再向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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