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打算,没曾想是去斋住。
“我与主持弘海大师是好友,去叨扰他还是能舍下脸的,这些年来也存了些佛法心得要向他讨教。”老人微笑,又对两个少年说:“你们不必担心老夫。既已为官,就要好好做官,把心放到事务上。”
“当然,若是有哪里遇到难题出现了困惑,还来找我便是。”他看向自己的弟子,哑声道:“明辨楼与至诚寺,没有区别。”
昏昏烛光下,斑驳的白发与不弯的脊梁就像一副老画。
去岁秋至今年夏,老人不知为他们解释过多少条经义、改过多少遍文章。
而今要各自前往新的旅途,再不能日日聚在一起聆听教导,少年们怅然若失,但又一齐站起来躬身作礼,坚定地许诺:“学生谨记在心。”
第二日天未亮,贺今行练了半个时辰的拳,把晏尘水从床上薅起来才去上衙。
政事堂比刑部要远得多,他出了巷子,便抱着招文袋跑起来。腿上的伤口已开始落痂,正好趁此恢复肌能。
他带着清晨的风进了舍人院,落座不久,便有一位着紫袍的官员从他案旁经过,后面缀着昨日那个青袍。
他快速地起身跟到案前,行礼道:“掌印大人。”
青袍抢先一步到案后挪开椅子,待秦掌印近前才摆正。秦掌印提起织着锦绣云纹的袍摆,慢腾腾地窝进圈椅里,斜倚着看向贺今行,“你就是新来的那个贺旻是吧。”
后者短促地答了一个“是”。
“来了就好好干。”秦掌印拖长气自腹腔里“嗯”了一声,搭在肚腩上的手指动了动,“最近宫里也紧张,来不及给你做新的官袍,就先将就着罢。”
青袍应声去而复返,端来一个叠着两套官服的托盘,重重掼到贺今行手里。
少年稳稳接住。盘中袍服陈旧,已有些褪色,他只觑了一眼,便躬身道:“旧衣更柔软舒适,卑职穿惯了,多谢大人。”
另一个下属送来热茶。秦掌印捏着茶盏,用瓷盖拨茶叶,视线落在茶水上,一面慢腾腾地问:“你是昨日来的,来了一天,坐得还习惯罢?”
“舍人院窗明几净,环境安宁,很好。”
话落,时间仿佛停滞了刹那,秦掌印撑起眼皮瞧他一眼,又偏头瞧一眼那青袍书吏,在后者讪讪的表情下,抬手向外一挥。
贺今行便拱手告退,然而转身刚走两步就听到一声“等等”。
他又转回去,微微笑道:“大人还有何吩咐?”
秦掌印盯着他,从鼻孔里出了段长气,才说:“没别的,好好干。”
“是。”
没过多久,秦掌印便唤大家将今日上递的文书交到他那里,他要亲自送到端门去。
一众舍人先后汇拢文书,累了两摞,贺今行也将自己写好的奏疏呈上。
“又没给你安排事务,你哪里的折子可递?”秦掌印皱眉,直接打开奏折看起来。
“这是卑职的一些谏言。”贺今行见他面色不虞,便拱手道:“按吏律,中书省人人皆有向宰相上疏的资格,秦掌印定然也是知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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