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下时,胸腔里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
盛环颂仍是气定神闲,“不论齐宗源之流的阴谋,还是侯爷将计就计的决定,就像那泄出去的洪水,你都拦不住。”
“既拦不住,何苦白费功夫。”
贺今行陡然压低身体,抓住一只脊兽,刹下脚步。
在电射而来的锋利目光里,盛环颂勒住马,微微一笑:“想通了?”
“盛大人,”少年展平眉峰,撒手如猛禽扑到他背后,“借您马匹一用。”
说罢环过他的身体,抓住缰绳一振。
骏马立即冲了出去。
“嚯!”盛环颂实打实地惊讶了一下,而后在迎面刮来的风雨里嘿嘿笑道:“这身法不错,你小子有点意思啊。”
“得罪了。”贺今行说着松开缰绳,交还给对方控制。
“其实吧,小侯爷的打算也没什么毛病。”盛环颂一面在手上绕了几圈缰绳,一面说:“将欲去之,必固举之。要想轻易地剜除毒瘤,只能让它们彻底腐烂,这其间就不得不舍弃一些。金银财宝,权力势力,乃至人命,都是常事。”
贺今行注意着两边道路,不假思索地驳斥:“钱权尚且不论,这把人命当什么?棋子,工具,还是蓄养着可随意宰杀的牲畜?此时能舍一地的人命,那日后就能舍一州、一路的人命。若真到那个地步,我大宣就该亡了。”
“既为官,自然不能只站在百姓的立场看待事情。小贺大人,你也是钦差副使,也代表着朝廷,有时候啊,就得为朝廷、为陛下多想想。”
“荀子说君舟民水,下官以为,为官者敬天、法地、爱人,知行合一,就是为朝廷和陛下尽忠。”
“你说为民着想,如果我是泄洪区的百姓,经此一遭,不过多受些罪,但长年累月欺压我的贪官污吏却被砍头了,我会觉得这笔买卖很划算,甚至盼着这一天的到来。”
“盛大人,您有一身武艺和见识,绝大多数百姓都没有,您能在洪水来时逃生,绝大多数百姓都不能。您说的这些官场上的斗争,与他们有什么关系?谁输谁赢,又能给他们带来多少好处?以我心比他心,不论顶头的官是谁,我们只想吃饱穿暖,好好活下去而已。”
前方城墙清晰起来,盛环颂驭马停在城门前,贺今行立即下马。
“多谢大人相送。”他抱拳一礼,转身便走。
“且慢!”盛大人叫住他,赶上来和他一起出城。
他疑惑地看过去。
“别多想,我可不是要和你一起。”后者边走边把身上的藤甲脱下来,“我用不上,给你吧。”
贺今行犹豫了一瞬,还是接过来,穿戴时终于问出心底的疑问,“盛大人为何没去太平荡?”
“嗨,我们堂官儿说了,我此行就是个添头,不想把自己玩完,就哪里都不要搅和。”卫军上前搜检,盛环颂亮出腰牌,出了城门洞才继续道:“你说太平荡那湖那么大,那几位又那么狠,我不想法儿给自己摘出来,回去还能全须全尾?”
这话有些奇怪,但贺今行没时间细思。城外不远就是涨洪后的江水,水边有几只无人看管的小船,他解了一只推入水中。
盛环颂从城门处拿了只没点燃的小火把递给他,揣着手说:“知道路吧?小心些,别把自己整没了。”
贺今行颔首,抱拳作别。
小船顺流而下,江水宽阔,两岸只见黑魆魆的轮廓。
他紧紧盯着淮州那一面,丝毫不敢放松。不知船行了多久,河流出现偏转,对岸的山影向里弯出一道圆润的弧度。
那里就是澄河的入江口,他立刻划向岸边。上了岸甩燃火把,面前竟是一片插着稻苗的秧田,颇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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