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贺大人要不来我们兵部干吧,武官体系里也有文职。”盛环颂忽然两步跨到他身边,毫不在意他可能是个病源,哥俩好似的搭上他的肩膀,“更何况我看小贺大人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能打能熬又有才华,我们堂官可太喜欢你这样的人了,待在舍人院抄写文书实在屈才啊。”
贺今行一直戴着布巾,被吹凉的汗水凝在额头上,像是盖着一层不透气的冰。他转开脸,不直面对方,说:“能踏进政事堂,就是站着充当笔墨纸砚,也值得。”
“行吧,虽然我们堂官很优秀,但兵部确实比不过政事堂。”盛环颂坦然承认自家部衙不足,利落地转换话题,“再回到最初的问题,你猜我来干什么?算了,我直接一点,你知道俨州毗邻广泉路吧?”
“俨州与广泉路禹州相接,。嗯,禹州有天下第一港,禹州湾。”
“那你也知道国库亏空吧?还做了你们殿试的考题。小贺大人的答卷中有开源一段,答得挺不错。”
贺今行敏锐地发觉盛大人似乎有些焦躁,但面对几乎明示的问话,仍据实委婉以答:“下官曾听过京曹中的一则传言,户部奉陛下之命,携丝瓷茶香出海,经商谋利以填亏空。”
盛环颂拍了拍他的肩,以示赞许。
“这个人选就是许大人。”他便接着说道。
“对!但是许轻名现在去江南了。”前者呼出一口气,压低声音:“秦毓章要给他登台服紫铺路,他十有八九不会再回到禹州湾的海船上。”
贺今行无意间的猜测突然被证实,怔愣了一瞬。
大半年前,他与嬴淳懿在飞还楼上看到刚右迁户部侍郎的许轻名,说此人在国库亏空之际入户部搏前程,虽有恩师兜底,却也是踩着钢丝起舞。
而转眼,许侍郎已迈了两大步,成为江南路代领总督。最多明年这个时候,许制台的头衔就会去掉“代领”二字。
人生奇妙,一遭际遇便天差地别。
盛环颂见少年不接话,便接着往下说:“许轻名一接手江南路的烂摊子,整个下西洋的船队都不得不在禹州湾停摆。”
他少见地正色道:“柳氏没了,赈灾银到库,你又从稷州借来粮食,江南水患可解。但国库仍旧亏空,岁用依然紧缺,禹州湾的船队必须尽快起航。”
“为什么没走?”贺今行下意识问,很快又自问自答:“船上缺个会做生意又能让朝廷信任的主事人?”
盛环颂收回手臂,终于露出一点发自内心的笑,“小贺大人果然聪慧过人又善解人意。”
贺今行却皱眉道:“盛大人的意思是,你们选中了柳从心,要他代替许轻名发挥作用,出海做生意?”
“原柳氏商行的少当家,做生意的本事自不必说。更重要地是,他六亲无靠,没有亲朋挂累,出海可全心全意致力行商;又有家仇牵绊,不必担心他不会回来。”盛环颂亦觉人生充满戏剧性,就像茶楼话本,初听时有无数意想不到的转折,“可惜现在的江南路,要找到他不容易,说服他更不容易。”
“而你与柳从心有同窗之谊,又在春风岭前救了他,他的行踪想必知晓一星半点。由你出面去找到他再劝说他,最合适不过。”他再一次哼笑出声,继而认真道:“所以我说小贺大人来得正好。”
贺今行觉得不可思议,反问:“盛大人应当知晓他娘和他姐姐因何而死,还要他为朝廷忠诚卖命?您觉得可能吗?”
盛环颂却道:“他娘与他姐姐并不无辜,数项罪名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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