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斗?郑锋毅给百姓吃麸糠,倒卖赈灾粮,害的是整个淮州的百姓;再随意残杀朝廷命官,更是置朝廷威信于不顾。岂能单纯以内斗论之?”贺今行眉心紧蹙,蓦地灵光一闪,“他此前就找过侯爷了?太平荡分洪,你来淮州那次开始?”
嬴淳懿颔首:“他不满齐宗源与孙妙年,欲投靠于我。”
贺今行却注视着他,肯定道:“此人阴毒而愚蠢,侯爷不可能收拢他。”
“我确实看不上这等人,但不妨碍从他这里套些消息。”他略略勾唇,耐心解释道:“郑锋毅原本是户部主事,天化八年被任做太平大坝的监工,至去岁换任已有将近七年之久。他不满齐孙二人,多半是因为利益分配不如意,单从他送上来的孝敬看,就知此人贪污行贿惯了,且胃口越来越大。放着不加制止,早晚会捅出大篓子。”
“所以黄大人死了。”贺今行提起这位短暂共事的同僚,便觉悲哀。
他沉默好一会儿,才说:“郑锋毅欲投二主,想必舍得银钱开路,长利做筹码,侯爷也能不为所动,果真心如磐石。”
“我事先并没有想到他竟如此大胆,许轻名的心腹,说杀就杀。”嬴淳懿收回手,将他放开,“再者,我虽有猜测,但无凭无据,并不能将他捉拿查办。更不可能去提醒许轻名,他极擅以小事做文章,你与他打交道也小心些。”
说罢见他不言不语,又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事实就是如此。你信不信,都是如此。”
贺今行与他相识多年,听得懂他的言外之意就是说自己不信他,然而他哪里是不信?
道理易懂,情分难割。
“侯爷所言皆是事实,我明白。”他摇头否认,仰头望向夜空。
盈月被浓云遮蔽,只有点点星光落在他眼底。
嬴淳懿亦负手远望,冷声道:“现在看,整个江南路官场都烂透了。”
“不,还有好官。”比如莫县令。
“沙里淘金罢了。此次差使结束回京,朝堂上必然会起风波,你怎么看?”
“眼前事尚未做完,还不知有多少变数,不好推论。”贺今行的意思是专注当下。
“也是。”嬴淳懿不反驳,“你连日辛苦,先休息去吧。”
贺今行便依言告退,在营地守卫处拿回自己的包袱,要取出吊床时,才发现还有个水囊。
先前装了药,说等它晾凉,等着等着就这么给忘了。
一小碗的量并不多,他一饮而尽,舌尖甚至来不及觉出滋味甘还是苦。
几十里外临河的约莫半人高的野草丛里,几个人正快速地向河边移动。其中一人抱着一只箱子卖力地跑,还不时被身边下人低声催促“老爷快些”,也没时间埋怨腰酸背痛。
正是临时决定潜逃的郑锋毅一行。
此人从忠义侯处得知那贺今行非寻常书生,谨慎又会武,便心知不妙,即刻决定走为上计。
虽西城门已封,但他早有警觉,这两日一直让亲信带着财物跟着自己,一出事,不必回城,就能直接远走高飞。
他还为此特地绕了个大圈,从一处少为人知的河湾走。那里有他上任以来就舍钱养着的渔船,渔夫平日打渔为生,关键时刻就是他的救命底牌。
已经能看到泊在岸边的渔船的时候,他却忽然放慢脚步,“不对,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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