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玡天却道:“你在想,我为什么来?”
“去岁冬,松江大雪,柳从心押运木炭前来贩卖,为过冬艰难又无钱购炭者无偿发放数万斤。他过雁回时,我父亲还特意召见他以表感谢。”他轻摇折扇,自答自话:“时移世易,但人情仍在,我此时来看看他,有何不妥?”
竟有这一层缘由在,贺今行略有动容:“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您有心了。”
“小贺大人错了。”对方摇头,一脸理所当然地笑道:“我今日会来,是因为柳从心对我王氏来说还有未尽的价值;若他一无是处,那我绝不会多看他一眼。”
他是明朗而大气的长相,只要一笑,眼必然弯,齿必然露,将天然生有的那种“万事合该如我所愿”的气势衬了个十成十。哪怕偶遇险阻,也自信不疑。
“但本公子也不是只顾自己,而不讲道义的人,我的提议对柳从心有百利无一害。小贺大人和柳从心是同窗,关系想必算得上亲近,不妨劝劝他。”
贺今行听了这话,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他连这个提议是什么都不知道,也要他劝?
若事情对从心来说真有千般万般的好,那一开始从心自己就会答应,何必还要他人事后去劝?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拒绝:“我不去。既为同窗,那我自然要支持他的选择。”
“噫,小贺大人还是个性情中人?”王玡天摇晃的扇子慢慢停了,“那此事就作罢,再也不提。不过,我此前提议,你真的不再好好考虑考虑?”
他走近两步,微微矮身与少年视线平齐,低声说:“依在下所见,小贺大人既经科举入仕,想必已经打算要脱离那一重身份。郡主死遁的代价太大,嫁到一个互知根底的大户人家,从此寻个理由不再抛头露脸,是最简便的法子。而我王家在松江,不沾兵权,不涉朝局,不会让陛下怀疑,我本人还身在稷州,是你最合适的下嫁选择。”
“话虽如此,”贺今行总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之感,“你为什么这么着急给自己……说亲?”
对方“哦”了一声,坦然道:“我也到了婚配的年纪,家里催得紧。纵观整个大宣,可堪与我王氏相配的,也不过几家。我父亲中意裴氏女,然而在我看来,裴家的小姐好则好矣,唯一可能与我志同道合的却已经飞过了牙山。女孩子最美的年华就是未出嫁时,我虽不在意儿女情长,但也并不想把好好的姑娘娶回来互相折磨。”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道:“郡主守孝只三年,最迟明年,宫里必定提起赐婚之事。”
贺今行默然无语。
陛下早有赐婚之意,守孝只能拖一时,这确是一桩不得不面对的麻烦事。
王玡天见状,再次摇扇而笑,“我可以更有诚意一些。你如果愿意,这就只是你我之间的合作,不牵扯其他。”
“若此话当真?”贺今行攒着眉问,不等回答,便抿唇沉思。在心中衡量许久,终于松口道:“我重新考虑。”
“好。”青年抚掌退后,展袖作揖道:“旷静候佳音。”
而后经过对方,登上马车,开怀而去。
一名侍女奉上擦汗的冰帕,他拈起帕子随口道:“你们什么时候又换了新花样?”
“夫人送来的,说是表小姐亲自绣成,请公子看看手艺。”另一名侍女低眉回答,再捧上一条。
他动作一顿,丢下手中的帕子,换了另一条,“既是母亲的主意,那不好退回去。就寄一百两银子回去,说,本公子倾力支持表小姐的绣坊事业。”
“是。”侍女盈盈应道,掩唇而笑。
马车叮咚驶过巷口,带起一阵香风,错身而过的贺冬嘀咕了一声“花哨”。他走到贺今行身边,仍不忘抱怨:“好好一个世家公子,怎么跟只花孔雀似的。多走两步又能怎样?非得让马车挤进来。”
后者显然在神游天外,好一会儿才转头看着他问:“冬叔,你觉得贺灵朝和他联姻怎么样?”
“啊?”贺冬猝不及防吃了一惊,说话都结巴起来:“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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