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与工部尚书家的二小姐文定厥祥,将于午时行纳吉之礼。不管有没有请帖,那都是得去凑个数的,“不请自来、趋炎附势”总好过“目中无人、假作清高”。
其二,朝中诸事了结,皇帝特择佳节,设夜宴,犒劳百官。有品秩者皆可在崇华殿前共饮一杯酒,平素许多应天门都没进过的,就盼着今晚长长见识。
订亲的礼宴由女方操办,贺今行准备好贺礼,巳正才前往傅宅。
他和晏尘水事先约好,几乎同时到达,却没急着进去。用后者的话说,在大门外等着,才能更好地看秦幼合的热闹。
没多久,秦家下聘的队伍便在街角冒出头,载纳嘉贽,委禽奠雁,有锣有鼓,很是喜庆。
着吉服的秦家公子骑着一匹雪色的骏马走在最前,生就一股恣肆的贵气,仪表非凡。
然而两人看了一阵,晏尘水琢磨着说:“这小子是不是没睡醒啊?”
贺今行眼尖,瞅见秦幼合打了个哈欠,“应该很早就起来准备了吧?”
“哎,太可怜了,肯定是被他老爹逼着来的。”
队伍走近,秦幼合也瞧见了贺今行,顿时有些说不出的不自在;但转眼就见这两人交头接耳,他不用猜就知道姓晏的肯定是在说自己坏话,当即瞪了一眼过去。
晏尘水不痛不痒地耸肩,见傅家负责接礼的已经迎出大门,赶紧拉着同伴回头钻进人群,先进府占个方便吃席的好位置。
府里已来了不少人,多是各家的女眷,两人不好意思与她们同处,就请引路的丫鬟带去人少的地方。傅府占了极大的地利,前院后宅之间夹着一泊小湖,两人最后到了一个临湖的角落。
晏尘水坐不住,见不远处有座空亭,便说过去玩玩儿。
却不想有人与他们同样打算。贺今行看着这位需要小厮搀扶而行的青年,率先作揖见礼:“傅大公子。”
傅谨观对自己被认出来并不意外,整个傅府上下再没有比他更羸弱的人。他慢慢地拱手回礼:“在下傅曈,表字谨观,是今日订亲的傅家景书的兄长。两位是来观礼的罢,离开席还有一会儿,不妨一起入亭赏湖景。”
那双手背上骨节清晰,与脸色一样苍白。
伺候他的小厮再次规劝:“公子,亭中风大,若是叫小姐知道……”
“一时半会儿,不碍事。”他声音虚弱,态度却不容置疑,直接抬掌指向亭里,“两位,请。”
目光却始终落在贺今行身上。
如此直白的相邀,不止他,连晏尘水也感觉到不同寻常,互通了姓名,却不知该进还是退才好。
然而那贴身小厮见劝不动,已经指挥其他下人给水亭挂上纱帘,送来热茶与手炉。
两人只得跟着走到亭中,傅谨观请他们先坐,而后才在小厮的服侍下慢慢坐到铺好厚团垫的石凳上。他着浅粉常服,腰间挂着的一点绿便十分显眼。
那是一块白玉环中嵌着的一枚绿松石。
贺今行多看了一眼。
傅谨观便抚上那块玉环,“这是在稷州时,长安郡主送给我妹妹的。妹妹说它能祈福消灾,又转送给我,我就一直佩戴于身。”
他中气不足,说一句要停两息,但语气与目光一样温柔。
“玉有驱邪庇佑之寓意,这块玉的玉质极好。”晏尘水以为送的就是整个配饰,称赞道:“傅兄与兄妹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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