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话语落地无声,殿内烛火幽幽,殿外天沉欲雪。
一队羽林卫从阶下巡逻而过,给沉闷的宫城带来了些响动。
顾横之忽然想到,难得有和殷侯近距离接触的时刻,自己或许应该说点什么。
“贺大帅。”然而他开了口,才发觉不知该如何起头才显得不那么突兀。事实上,他对今行的了解,并不包括他身边的人与事。
贺易津微微一笑:“我听阿已说,你是个话少的人,此时也不必刻意说什么。他的事,我只需要知道,不会插手。”
“阿已?”顾横之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不由重复了一遍。
“哦,我夫人给他取的小名,要他记住过去。”贺易津注视着抱朴殿的朱红门扇,声音醇厚而平和。
他并不希望今行活在只是听说的过去里,年轻人,就该走向未来。但谁又能说他这种想法就一定正确?所以他并不多加干涉。
殿内经过漫长的寂静,明德帝终于出声问:“阿朝啊阿朝,你就铁了心一定要嫁给顾家子?”
贺今行答:“是。阿朝不想再这样过下去了,不想哪一天突然弃世,令所有人措手不及;不想日后被陛下厌弃,或是与陛下反目;也不想看到我爹与陛下生出龃龉隔阂。我与我爹说清楚了,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日后生死皆是命数。”
他句句皆为剖心之言,膝行两步上前,祈求道:“陛下就舍了阿朝罢。”
明德帝看着他,半晌才道:“这样的话就只有你敢对朕说,但朕只听这一回。你与顾横之的事,朕要你再好好想想,想清楚了该怎么做决定,再来回朕。”
贺今行只是磕头:“此心此志已定,绝不更改。”
“年后再来说这话。”明德帝按了按太阳穴。
顺喜见状,忙呼了一句“陛下”。后者动了动手指,他便碎步绕到后殿,捧了只方盒出来。
那是专门装丹药的盒子,贺今行见过,思虑再三还是忍不住进言:“陛下,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这些方外之术……”
“百病不愈,安得长生?” 皇帝抬手打断他,“就这样罢。”
贺今行不再提丹方,但没有告退,“灵朝还有一事想求陛下。”
明德帝便没急着服丹,让顺喜先去准备,颇有些头疼地说:“朕真是欠了你们这些孩子的,一个两个没个省心的,说罢,总不能还是什么。”
贺今行说:“阿娘在世时,常口念长姐,至死遗恨当年没能上京,亲自为先秦王妃送灵。是以灵朝想前往怀王山,替阿娘祭拜一回。”
“……谢廿心啊。”饶是明德帝提起这个名字,也免不了几分惋惜。这事不大不小,有头一件事在,他很快准了,“去找皇后安排。”
“谢陛下隆恩。”
顺喜端着雪水回来的时候,正碰上贺今行告退,两人一点头一躬身,各自规矩错开。
明德帝看着他俩的方向,感慨道:“朕记得天化六年的元夕,宫宴散席之后,阿朝悄悄把收到的所有礼物和红封都送给朕,希望里面有一样东西能让朕高兴。”
“是啊,郡主还是找老奴帮的忙呢。”顺喜把碗盒交给跟随的小内侍,扶着皇帝起身,叹息一般附和:“郡主待陛下的心是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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