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还没挨到监丞,旁边几个人就将他拦住。
杨语咸骤然提高声音:“现在我是监丞,还认我的人,都让开!”
大家赶忙把那人架到一边。但人哪怕被死死钳住双臂,仍愤怒地挣扎着向他乱踢。
他丝毫不理会,在背后不停的辱骂声中,拖开一扇大门,没有任何迟疑地走出去。
入目依然是熟悉的草原,只是四处散落着尸体与残肢,压塌了一丛又一丛的野草。
半面旗帜被一支羽箭钉在地上,他刚蹲下去用双手拔箭,面前就多了好几柄弯刀。
远处传来一句西凉话,似乎是命令。
杨语咸只能大概分辨是“别忙动手”一类的意思,由着两个西凉兵粗暴地搜了身,然后被押去见一个高大的西凉男人。
这人看着约摸二十多岁,眉目极深,额鼻极高;两髻各几条辫发,皆绾到脑后合为一条垂于衣背;身着精铠,却未戴头盔。
一开口却是腔调极正的大宣官话:“你这身衣裳,是这大遂滩的马监?”
旁侧亲随接道:“这是我们大凉的怒月太子,还不跪下参拜!”
杨语咸没动,依旧木着脸,说:“这里是大宣的疆土。”
话没说完,膝弯就被踢了两脚。他跪倒在地,下意识仰起头,却没看西凉人,而是望天。
一只苍鹰在他狭窄的视野里飞速掠过,只留一声嘹亮的鹰唳。
草原上的鹰隼何其多,除了他无人注意。
“从现在开始,就不是了。”铸邪怒月很有气度地笑了笑,负手环视道:“闻大遂滩之名已久,我在来的路上就仔细看过,水草丰茂,盛名不虚。”
他示意手下把这个马监架起来,注视着对方,“这里将会是大凉在东方的养马场,淙河马将和大遂马一起跑遍这片草滩,或许还能产生出新的更优良的马种。你想活下来试试吗?”
杨语咸比西凉兵矮许多,被架得双脚离开地面,得以平视着他:“我们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铸邪怒月:“你也可以选择自杀,成全一种你们宣人称之为‘气节’的东西。尸体虽然无用,但有气节的人总是值得敬佩的。”
“不自杀,也会被你们屠杀,就像苍州城的百姓一样。”
“对于被屠杀的平民,我很抱歉。”铸邪怒月神情十分真诚,“那日阿脾气不大好,但我已经下令申斥了他,并让那些幸存百姓离开那座已经变成地狱的城池,到鸣谷关去帮忙修筑工事。”
杨语咸久久无言,最后低下头,说:“大遂滩有数百马夫。”
铸邪怒月笑道:“真的吗?养护马场还需要诸位的努力,人当然越多越好。在此地战死的所有士兵,我都会让勇士们送他们入土为安。毕竟士兵是无辜的,他们死在这里,是将领的错。”
夏天就要来临,尸体曝晒太久必起瘟疫。疫病一起,这草场连人带马全得玩儿完。
杨语咸对此心知肚明,眼前的西凉太子对宣人的善意,绝不如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大。
然而被允许落到地面,踩实了之后,他依然不得不选择整冠捋袖,拱手作揖,“大遂滩马监丞杨梦,见过太子殿下。”
铸邪怒月欣然受之,并夸赞道:“你的礼仪真好,并非平民出身吧?”
杨语咸答:“家祖上世代农户,只是梦有幸多读几年书,考中进士,任过几年知州。”
“知州啊,是个不小的官职,怎么会沦落到此地养马?”
“卷入了一些大人物的风波而已。”
“那真是可惜了。”铸邪怒月面露遗憾,“据我所知,家世不好,在宣朝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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