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做的纸工和木工在屋里胡乱堆了一块角落,他抽了把木剑,端详道:“秦王与谢芳琢三征叶辞城之时,殷侯尚是个五品的武节将军,而我还在清吏司守武库。”
上面的木刀木盾没了支撑跌落一地,他不管不顾行到院子里,持剑指天,低声疾道:“如今我这样才疏能浅之人却忝居尚书,是你无眼,是你不仁啊!”
暑气已止,秋风一吹就有落叶飘零,他挥剑去斩,瞥见衙门外不知何时立了几道人影。
“崔大人。”为首之人率先向他抱拳行礼,声音年轻而有力。
崔连壁刚被吓出一层冷汗,看清是谁,又镇定下来,“顾横之?我没看错吧,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横之踏进衙门,“陛下曾有令,末将无诏不可入皇城,是以来请大人帮忙通传。”
他早间就已入城,为圆他入京寻的名头,在户部花了半日。下午就想进宫面圣,但应天门的禁军不接他的牌子,他只能另想办法、托人转圜,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兵部尚书。
“你要见陛下,为什么?”
“自荐。”
“你想去银州领兵?”崔连壁觉得浑身又热起来,扯了下官袍领子,“你爹果然也不想就这么看着。”
“不。”顾横之说:“我此行与我爹无关。”
崔连壁开始皱眉毛,“顾帅不知道你来了?”
顾横之并不确定他爹是否知道他的行踪,只道不知,再次行礼:“请大人助我。”
崔连壁:“我确实想从你们南方军中推举一位合适的将军,方才看到你进来,也确实让我惊喜。但你说不是你爹让你来的,那我就不能推举你。”
“有资历的老将更加稳妥,一套正式的章程走下来,你爹那边也好交代。”他完全冷静下来,又补充说:“我希望能获得南方军的全力支持,你……见谅。”
“无妨,大人言重了。”顾横之并不感到意外,平静地告辞。
崔连壁看着对方挺拔的背影,不知为什么竟想叹气。已是五更天,他整理好官袍,回直房带上名册,徒步往皇城去。
到应天门前,却在早到的同僚之间发现才将可惜过的年轻人。对方来打招呼,仿佛此前未曾私下见过。
崔连壁不在意这点避嫌与否,问他:“你还是想去?”
顾横之颔首。他已下定决心,做好准备。
“实话说吧,你想得陛下委任并不容易。”崔连壁真心叹道。
眼下练兵,日后掌军权,皇帝能容忍得了顾帅的属将,未必能容忍他儿子。前者到底不姓顾,分出去能自成一系,首要忠心的是君王、是朝廷。
他委婉道:“直接到银州那边想办法,或许机会更大一些。”
顾横之:“多谢大人建议,但末将试过才能甘心。”
他不是没想过去应征投军,甚至临时改道往银州走过。但冷静下来一想,从头开始太慢了,他等不及。
更何况,就算隐姓埋名成为一名新兵,在新兵营里一骑绝尘出尽风头,又能怎样?疆土危亡之时,当全力救亡图存,一名列兵能做的事情实在有限,对他的目标也没有任何助力。
上天既生他于武将世家,让他长于横海军中,而他读书习武,十八年来亦不曾懈怠过一天,那他就应该有勇气凭借他的能力去追求更高的起点,去担更大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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