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太子的首级回京觐见,再待敕授。”
贺今行对这道口谕早有准备,应了,便捧过圣旨供到灵前。
盛环颂再宣第二道圣旨,朝廷正式任命王义先继任西北军总兵,并对全体将士大加犒赏。这在所有人眼里几乎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王义先一言不发地接了旨。
任务暂告完成,盛环颂才进去吊唁,自己祭拜过后,又替崔连壁上了三炷香。后者还写了一篇悼文,也被烧在灵前。
随后,他拿出一只荷包,背着门交给贺今行,“户部拨的那点银钱未必够用,兵部上下一起凑了点儿,桓统领又添了一半,望殷侯回乡能宽裕些。”
又看着灵柩自嘲道:“我与崔师身在朝中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做些无足轻重之举,让殷侯见笑了。”
这是许多人不能身至而托带来的心意,千里情义深,贺今行沉甸甸地握在手里,郑重道谢。
盛环颂信任他办事的能力,不再多嘱咐,示意王义先借一步说话。
王义先才将一言不发,并非是对圣旨毫无怨言,而是不想在殷侯灵前吵闹,搅扰到英魂,也不想让自己和围听的百姓们难堪。
追授是殷侯应得的,他甚至觉得低了些。然而对于还活着的将士们来说,眼下再多的褒奖也比不过能拿到手里的一车粮食或者武器。
两人一起去偏厢,贺今行怕他们吵起来,在院子里等了一会儿,没有大动静,才去安排扶棺的队伍。
这边事毕,又去隔壁院子找杨语咸。
后者受流放之苦,又经叶辞城一遭奔逃,病倒多日,到二月才好转些。前几日听说贺今行要扶棺回乡,就跟着离开了仙慈关。
只是他的身体大不如前,军医嘱咐仍要以静养为主,因此甚少出门。
贺今行去的时候,他独自坐在院落一角晒太阳,看见人便迎上来,主动道:“听闻圣旨到了?”
“对,我来就是想问杨先生,可要一起回去?”
“可以么?”杨语咸急切说完,又转念道:“但我尚是戴罪之身,离开流放地是因战争所迫,跟着你回京,那就是抗旨。”
“陛下圣旨言,斩首西凉太子乃大功,宣我等入宫觐见。您也是其中之一,这回去是遵旨啊,怎么能算抗旨?”贺今行笑道:“回京之后受赏,您就可以功过相抵,请陛下免了您的责罚。”
杨语咸迟疑:“这,你救我回来,已经是我幸运之至,怎么还能算有功?”
贺今行道:“您给我传信了,还指认出了铸邪怒月其人,这很重要,是实打实的功劳。当然,您现在的身体若是不便行远路,可以在玉水再将养一阵,我替您请旨就是。等夏日天气暖和了,再托商队来接您回去。”
“不不,我要跟你一起。”杨语咸赶忙说,说罢再回头细想这段话,心中五味陈杂,遂退开一步躬身作揖,“小贺大人处处为杨梦打算,某感激不尽。但某怕给你多添麻烦,今日实话实说,跟着你,是想知道……”
贺今行撑着对方的手臂,制止道:“杨先生,您有什么疑问,等身体养好了,再慢慢问我不迟。”
杨语咸抬头。此情此景,令他恍惚想起某次宴饮,酒醉朦胧之中,似得见先秦王。酒醒后立刻问老友,却道他是发了酒疯,差点拦着郡主。
此时再看眼前青年的身形样貌,与那日幻影几分相似,他如醍醐灌顶,嘴唇蠕动片刻,颤抖着叫道:“郡主?”
四目相对,贺今行温和地笑了笑,竖指于唇前,低声道:“长史莫声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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