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今行道:“或许是外地来的人?”
“部里也是这么说。可往这个方向走的话,范围太大,时间又久,查不下去,最后只能做悬案处理。”晏尘水渐渐拧起眉,“但是,我知道还有一批隐藏的失踪人口。”
“谁?”柳从心当即压着声音问。
晏尘水继续道:“三年前,朝廷裁撤兵马司员额,责令刑部与顺天府厘清相关冤假陈案,其中一些兵员所犯罪行罄竹难书,被判处斩。我去观刑,发现有人似乎换掉了部分死囚。”
“之后我暗中查探,却没有发现被换下去的死刑犯的踪迹,以致于我一直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再后来进了刑狱司,公务繁忙,就暂且把这件事放到了一边。”
“现在碰到这个案子,我又想起这件事,认为两者之间或许有些关联。”
贺今行惊讶过后,沉声道:“所以你是觉得,那些无头尸很可能就是当初被换下去的死囚?但是,暂且不说在刑部狱吏换囚的难度,换囚的目的不就是为了保住被换的人性命么?为什么换下来之后,还要把人杀掉?”
柳从心也道:“对,这么大费周章,不如一开始就直接让他们被砍头。”
晏尘水说:“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人性之恶,超乎人的想象,这中间一定存在着曲折的内情。”
他经办或是协助过的案子已不算少,萍水相逢因口角引祸,至交多年为谋财害命,绝大多数刑案都绕不开一个“利”字。
柳从心说:“他们本来就该死。当时没有被砍头,后来不管为什么死了,那都是死了,也算刑罚应验了吧?”
“不,没有被执行的刑罚不算刑罚。他们本应该死在刑场上,却因为一些暗箱操作而死在了其他地方,这是法司的失职。”晏尘水有自己的坚持,更重要地是,“当初为了朝廷能重视这道沉疴痼疾,孟爷爷以身为谏,付出性命的代价,才推动兵马司整改,让多年冤假错案重现于公案,无数冤魂得以昭雪。最后行刑之时,却有人偷天换日,践踏律法。这种行径,我绝不能视之不管。”
提及孟若愚,贺今行眼前似有漫天飞舞的纸钱洒落,他感到哀伤,而后认真问:“你想怎么做?”
晏尘水答道:“从尸骨入手已经找不出什么线索。所以我打算去兵马司找忠义侯借那些死囚的档案,然后再去走访他们的家人。当时被砍头的是不是自家子弟,收敛尸体的家人不可能不知。”
“什么时候开始?我随你一道。”
“明晚。虽然大概没什么用,但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先跟我到刑部看看尸骨。”
两人很快说定,柳从心在旁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
贺今行摇头,“我和尘水外出,你且注意安全,不要疏于防范。若我们需要你帮助,再回头来找你。”
柳从心颔首表示自己明白,他再怎么也是朝廷命官,有层护身符在。
晏尘水道:“你怕秦毓章记恨他?”
贺今行轻叹:“秦相爷当时没有动手,现在就不会动手。我是怕会有其他人想借他陷害秦相,而暗中做手脚。”
“也是,秦毓章此人,对他有用的,必敲骨榨髓;没用的,不会多给一分眼神。”晏尘水就像分析罪犯一样分析这位左相,“这种没有善恶原则的人,做起坏事也没有底线,危险程度很高,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放松警惕……”
灯影憧憧,掩住了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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