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今行不拘他们聚在一起交流,只自己闷头在直房,两耳不闻窗外事,待到申时末就散了衙。
今日难得这么早,街市尚热闹,到处都是端午才有的吃食玩意儿。
贺今行本想买几只糯米粽,但上月的俸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发,犹豫片刻还是作罢。
悦乎堂里还有些读书人在看书挑书,他便径直去后堂。
不大不小的内室里,除了柳从心坐在椅子里看书,临暗窗的榻上,还趴着个刑部制的青袍,自然是忙了许久的晏尘水。
贺今行以为他睡着了,抖开薄毯要给他搭上,就见他翻过身,眯着眼看片刻,嗡声问:“今行,你手怎么样了?”
“四五日就痊愈了,劳你记挂,不再睡会儿?”
“睡不着,钱书醒死了。”
“嗯?”
柳从心也转头看过来。
晏尘水抬手盖住上半张脸搓了搓,疲惫道:“就今天,大概午正一刻,狱卒给他送了饭,他摔了饭碗,拿碎瓷片割了喉咙。”
贺今行放下毯子,皱眉道:“没人看着?”
柳从心则说:“他要自杀,秦毓章死的时候他就该死了,怎么可能这个时候才自杀?幕后果然还有黑手是不是?”
“他确定是自杀。自被下狱之后,除了刑部里的人,也没有见过其他人。”晏尘水半坐起身,看向贺今行。
后者明白他的意思,他还是觉得刑部有内鬼,便问:“你们衙门怎么说?”
“人死了,还能怎么办,就定个畏罪自杀。”晏尘水抓了抓头发,有些暴躁:“我在京畿几个县连着抓了七八天的盗贼,回来才听说这事儿,之前都故意瞒着我。换我来审,再怎么也要叫他开口吐出点儿东西来。”
贺今行安慰道:“怪不得一直找不见你人。可事后再说什么也没用,大家以后要是觉得不对,就互相报备一声,也能及时传信。”
“至于钱书醒,不早不晚,偏偏在这个时候自杀,肯定有原因。今日与他有关的事,我只能想到一条,就是朝会上,陛下给秦毓章定了罪,约摸不会再改了。”他将罪名告知另外两人,末了思索道:“但是他在狱里,不管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怎么会知道朝堂发生的事?”
晏尘水面无表情:“除了那个内鬼还能有谁?吃里扒外、居心不良的东西,我早晚要把他揪出来。”
正说话,外面有人敲了敲门,三人立刻安静。柳从心起身去开门,却是裴明悯来了。
“我就猜你们都在这儿。”后者举起手上提的一食盒五彩粽,笑容温润:“我爷爷从稷州给我送过来的,请大家一起吃。”
“在稷州做的粽子?”晏尘水顿时恢复了不少生气。
正好书肆里的客人都走光了,掌柜也告退,大家便在外间围桌坐下,分食那盒热气腾腾的粽子。
晏尘水飞快地剥着粽叶,一边说:“谢了啊,我听说你要升侍读学士了,顺道恭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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