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
午休时,他又挎着招文袋赶去工部的官舍。
正午太阳火辣,贺今行早上晾晒了两杆被褥,这会儿给翻一翻。看到他来,抬手作凉棚状:“天这么热,怎么这时候来了?”
郑雨兴一边用袖子擦汗,一边说:“我跟陛下诉苦,通政司没您不行,我有好些事务拿不准,他老人家就让我自个儿来问您了。”
贺今行微微有些讶异,这比他预想的还要快一些。
他领着人去打井水洗一洗,一面把对方拿捏不准的事都给问清、解决了。
午后的官舍除了门房,几乎空无一人。两人在后院的藤萝架下暂坐歇凉,郑雨兴小声说:“……今早上裴相爷和王大人、阮大人一起递牌子求见陛下,他们在抱朴殿待的时间不算长,但出来的时候似乎面色都不太好,好像是当中哪位大人被训斥了。不知会不会和大人您有关。”
贺今行说不会:“陛下不会因我而训斥诸位大人。”
“那会是因为什么?”郑雨兴下意识追着问,“裴相爷那样的作风,断不会触怒陛下。但既然不是他,也有他在场,陛下竟还是这么不给面子。”
贺今行却不意外:“就连秦毓章都做不到让陛下完全满意,更何况其他人?”
郑雨兴今日第一次进抱朴殿直面天颜,但短暂的兴奋过去,只剩下更多的惶恐。他说:“真让属下想起伴君的那句话。”
贺今行:“难以桩桩件件都让陛下满意,那就时刻无愧于自己。”
郑雨兴挨着他,默默点头。
眼看时间不早,两人回到房间,贺今行取出一袋昨晚才拿到的碎银给对方,“这个月的俸禄十有八九也要延后,我先垫着,你帮忙发给大家。”
郑雨兴慌忙摆手,想把钱袋推还给他,“这怎么好让您出钱的……”
“以后补发俸禄,我要收回来的。”贺今行笑了笑,最后给对方摇了两下蒲扇,说:“还是那句话,叫大家好好办事,不管我怎么样,都不要受其他任何人、任何衙门的影响。”
郑雨兴握着钱袋,临走前郑重地应是。
人走后,贺今行在窗前坐下。他心中并不如表面那样轻松,忍不住思虑裴相爷三人进宫,可能会向陛下说些什么。
他没有疑惑太久。
下午些,大约申正,又一位来客在他舍中落座。
王玡天没有穿官服,坐着打量四壁,一身锦绣纱衣格格不入,“小贺大人当真是两袖清风,住得可算是简陋了。”
贺今行今早没有泡茶,就只一壶井水,各倒一杯,“我这一方陋室虽陋,王大人不也屈尊来了么。”
“没办法,不来不行啊。”王玡天低眉长叹,眼睫随之落下,一幅生无可恋的模样。
贺今行静静地喝水。
几息过后,王玡天自然地抬起眼,从袖中抽出一张折叠的白纸,递给他:“你看看,我叔父这提的都是什么馊主意。仗着边军们离他万八千里,揍不到他。”
贺今行打开来,行文却是谏疏的格式。不用猜,多半是从王正玄手里拿到的。
他看罢,说:“怪不得陛下训斥了王大人。”
王玡天只道:“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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