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下衙时分,走到端门,恰与才从直房出来的贺今行相遇。
后者有些惊讶:“何公公怎地这时候才从外面回来?”
何萍犹豫片刻,向他欠身作礼时,低语了一句。
贺今行顿在原地。
待太监走后,他先去北楹,得知崔相爷不在,又折回直房,在自己案上挑了两本奏折,握着腰牌往宫里去,就像往常一样畅通无阻地到了抱朴殿。
然而顺喜亲自到宫门口来回他,“小李太医正在为陛下施针,施完针,陛下往往要沉睡几个时辰。您有什么事儿啊,明日早些来就是了。”
贺今行握住他的手臂,弯腰与他平齐,轻声说:“可我这件事十万火急,非得今夜求陛下不可,总管,您就帮帮忙吧?”
“小贺大人呐,咱家明白您心里着急。”顺喜拍拍他的手背,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压着声道:“可您也要明白,这天底下万万人,谁的病体能有陛下龙体金贵?您说是不是?”
贺今行攥紧手里的腰牌,知道今晚是绝不可能见到皇帝一面,只得隔着宫门请安告退。
天边不见云彩,落日直接往地平线下沉。
宫灯燃遍,灯火隔着一层细密的罩子,在夜风里岿然不动。
偌大前朝已无其他官员,值夜的禁军威严肃立,犹如石雕。
顾横之直面皇城,宫墙深深,遥不可及。
贺今行就从他的目光里走出来,走到他身边,看见他衣摆松鹤横倒于地,肩腰祥云隐匿于夜。
仿佛
他就站在他身边,一直沉默着,没有相劝也没有安慰。
直到宫门下钥,彻底闭拢。
顾横之抬手抓住他的胳膊。
贺今行立刻回握住,将人拉起来,怕他踉跄不稳,就伸臂将他半抱住。
顾横之借他的力撑直身,哑声说:“既然陛下不愿见我,那我就不求他了。”
“好,我们先回家。”贺今行扶着他,试着慢慢走动,“等莲子回来,你们直接走就是。陛下那边,我会想办法周旋。”
明夜系在马桩上,百无聊赖许久,见主人终于来到身边,伸舌头就往脸上舔。
顾横之摸摸它,解开缰绳,神情平常,已然恢复成平常模样。
他跨上马背,俯身向贺今行伸出手,拉他上马时说:“你就当不知此事。”
贺今行坐稳了,轻轻环住他的腰,回他:“我试一试。”
宣京的夜市才开不久,明夜避开热闹的街巷,飞驰到西城。
前院四下都上了灯,但顾元铮不在,部下说她去找崔相爷了。
杨弘毅也还没回来。
顾横之便问留在宅子里的大家可有吃饭,听说没有,便安排炊饭。
饭后,定好明早启程的时间,便叫大家早些歇着。
他自己却睡不下。
贺今行跟他一块儿收拾行李,不过几件衣裳并干粮水囊,一个包袱便打圆了。
此时已过子时,杨弘毅还没回来。
两人坐在院子里说话,没话说就互相靠着彼此的肩膀。
夜幕极浓,不见星月。
贺今行进屋去找了把伞出来,放在包袱上。
三更天,顾元铮带着一身浓重的酒气回来,“我没醉,但明早走不了。”
她带着任务来,还得带着任务走。南越之事需要盖不少印,今日时间太晚,她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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