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穿鞋的,碰呗!
他转过三市口,继续沿着大街散步一般往前踏。
既然生死难料,不如先悠哉一把。
因着大雨,街上行人不多,宽敞得人与车皆可以随意走驰。
两辆马车直抵达内城西南的荟芳馆,从车上下来一群形容凄惨的中年男人和半大少年,像门房展露过身份后,便被殷勤迎进。
馆内一场辩议正好落下尾声,众士子瞧见一行人从旁过,纷纷扬首问道:“可是积玉书院的学友们到了?”
那边回答“是”,因路途辛劳,要先去后苑沐浴梳洗,没有多停留。
士子们深为理解,目送一行人离开,却不见熟悉的儒生。
“子回先生去接人,怎么也没有一道回来?”
正向馆丞汇报此事的门房听见,解释说:“子回先生在永定门遇到一位从稷州上京城伸冤的老翁,念其老迈而伸之以援手,跟着一起去应天门了,或许要下午些才能回来。”
“伸冤?”大家在生活中几乎都没听过这个词儿,新鲜无比,“不知这老翁有何冤屈,稷宣之路千里迢迢,身体扛得住么?”
馆丞道:“这就不知了,他们没说。”
“那就等他们出来的时候再问问,我们还是继续辩义吧。”大家对文会的兴致更高。
馆丞便预备主持下一场,独立高台的裴明悯却拱手道:“在下想起一件事,需得快些赶去应天门,不能在此多留,所以这一场就不参加了。”
“裴兄怎地这就要走?”当即有数名士子站出来挽留,“裴兄博学多识,今日几场议题都有独到见解,发人深省,我等还想与您多多交流。若是事情不急,不若先派书童过去?”
裴明悯自怀中取出薄薄几张叠得极其齐整的旧纸,“正要向大家说明,我方才所提的见略,皆非出自于我,而是出自于这一封已经呈到陛下面前的《谏兴亡疏》。”
“什么?”不止挽留的那几人,全场所有士子包括馆丞在内都惊愕非常,让他们感到竟不是自创的学说。
裴明悯展开那几张卷了毛边儿的纸,高高举起,“先有此疏谏上,再有开捐,再有改税打头、于江南试行的新政。诸位若感兴趣,我便交予馆丞,张贴在馆内,供大家览阅。”
大家还是难以置信:“裴兄在开玩笑吧?原作者怎么可能不是你?”
“如果真不是你,那你为什么要在文会上提出来,和大家分享?”
裴明悯收回手臂,将纸疏拿到眼前。他看着那些熟悉的字迹,说:“因为我想为写下这封谏疏的人证明,他的才学与见地不弱于任何人,他提出的观点是切实可行的,有希望改变现状的。只要让大家了解他,就很容易让大家再进一步地理解他、支持他。”
有人急问:“谁人有如此能耐?”
“进此疏者,”裴明悯平静地回答:“是身在刑部大狱里的贺今行。”
“怎么可能!”众人听说答案,比先前听说裴明悯不是原作者还要骇异不少,短暂的震惊过后,都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此人与裴兄同科分魁,有此学识倒也不算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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