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积怨已久的同学时,他最初感到的是惊恐和不解,但很快那份心情就被狂喜取代——“他”的眼神和举动,与当年那个勇敢地挡在他面前的小男孩别无二致。
他一厢情愿地接受了他幻化出实体,变成一个莫名其妙的、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的“同桌”陪伴在自己身边——因为,只有他会回应自己的孤独。
“可是,幻想出来的人始终不是他啊。”景烨轻声道,“就算说是保护,这种方式也太……”
“多重人格都会有年龄和智商上的差别,幻人也一样,很少有人会有超出十岁小孩的智商,他想不到那么多。”顾正熙想起了自己和“他”在图书馆那次短暂的对话,叹了口气,“更何况是被这种强烈的意志创造出来的幻人,大部分时候只为执行制造者的意志而活。”
“那……岂不是造出了一个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怪物?”
“嗯。这个故事与其说是《巴黎圣母院》,不如说是《弗兰肯斯坦》更合适。”顾正熙朝灰黑色的天空吐出了一口白气,“还真是预告片欺诈。”
“对了,那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啊?”景烨被这些过分复杂的概念搞得头疼,“我只记得我到了礼堂,然后外面有怪声,我就出去看,发现是甘鸿哲,我就追着他到了二楼,然后……”
“你没有。在礼堂的后台我们就完成了一次交换,你以为你追出去了,其实是你在目睹我离开并杀死甘鸿哲的过程——然后,你就离开了。”顾正熙深吸了一口气,“而我以为是你杀了他,只不过是我进入了自己给你制造的幻境而已。”
等他摆脱那段被扭曲的回忆时,看到的就是从三楼逃下来、苟延残喘的甘鸿哲。可是,如果他才是甘鸿哲扑进厕所去追杀的那个人,那最后保护了他一次的又是谁呢?
他的手插在口袋里,将那张双人票紧紧揉成了团,又缓缓放开。
好一个“亲密的互助合作关系”……这下,他们两人的罪孽确实血肉纠缠,永远也无法分清了。
他想起《巴黎圣母院》的结尾——敲钟人走进了心爱女孩的墓中,两人的尸骨拥抱在一起,当人们想要将他们分开时,他就倒下去化作了灰尘。
而他的任务也并不是“找出凶手”,而是“发现真相”。
正常来说,电影演到这个地方就该播放片尾字幕了。但他们头顶的雨依然连绵不绝,乌云从无尽的天际线滚过来,没有一点要将他们传送回现实世界的迹象。
“要我说,你这个角色干嘛把事情搞得这么麻烦。”
景烨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的手脚还有些不利索,显然还没从自己误杀了同伴的震惊中走出来,但看到顾正熙的表情,他还是努力挤出了一个无所谓似的笑容来。
“都能意念造物了,能不能管管他的脑子,还做个人出来干什么?”他半开玩笑地说,“他要是做个死亡笔记、恶灵道具什么的,我们不就都轻松多了?”
顾正熙斜了他一眼:“你这种人当然不会理解。”
“我这种人?我怎么了?”
“要不是你消失得早,这个学校都快被你翻过来了。”
“喂,我做的都是很正常的调查好不好?像你那样考虑这考虑那的,得拖到什么时候去?”景烨不服,“再说了,我做那些不都是为了你吗?”
顾正熙低下了头。
“你说得对。我当年要是有个你这样的朋友,估计事情就会不一样了。”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