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取电,灯亮起,穿过玄关来到客厅,不远处茶几上还放着不久前的餐盘,林见山走到沙发前坐下,盯着面前的冷菜残羹发呆。
许是空荡荡的房间过于阒寂,他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开始回放起辛悦说的那些话。
——“那年你第一次被辛衍带去大伯家借宿,我大伯是不是单独找你谈过?谈话的内容是,他让你放弃以辛氏慈善基金会优秀资助生的身份进入集团工作的机会,与此同时,删掉了你被基金会资助过的所有档案信息,而一年多后,再以谭行之学弟的名头被乔一南引荐给我,入职总裁办为我做事。他们这么安排的原因很简单,如果我一早就知道你是大伯那个基金会资助过的学生,无论如何,都不会重用你。”
——“当年的辛衍在你眼里是个什么形象?辛家最没话语权的小儿子,不被重视,孤立无援,在父亲和姐姐面前毫无存在感,甚至,还受到过死亡威胁。一切都不是空穴来风,都是你亲眼所见,那两场车祸就是最好的证明,足以激发起一个旁观者爆棚的正义感,况且,你还那么喜欢他。”
——“林见山,你真以为辛衍看不懂你暗藏的心思?他只是故意不点破而已,在我这个打小就很擅长笼络人心的弟弟面前,你不过虚长了几岁,其实就跟白纸一样简单。我现在告诉你,那年找你谈话并非大伯的主意,而是辛衍的,他向来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甚至不惜伤害自己来博取同情。”
——“我妈是在生下辛衍的五年后去世的,在此之前一直都体弱多病卧床不起,我爸因为这个迁怒于辛衍,对他始终态度冷淡不管不问,家里佣人有样学样,吃穿用度上也不是很上心,能敷衍就敷衍。六岁那年,辛衍失足落水,生了一场大病,在鬼门关徘徊了半个多月才救回来,之后跟在他身边的那波佣人全部被辞退,我爸也开始对这个小儿子重视起来。”
——“苦肉计对辛衍来说,是最习以为常的招数,他就是个疯子,我们这种人是斗不过疯子的,必要的时候,他连命都可以舍弃,还有什么不能舍弃的?”嗡嗡嗡——来电震动声唤回林见山七零八落的神志,他闭了闭眼睛,掏出手机看到是个陌生号码的来电提示,指尖在屏幕上方悬停了数秒,才划开接通。
“……喂?”
“林先生,抱歉打扰了,我是王尧。”
“什么事?”
听出林见山语气里的异样,王尧顿了顿,先关切地问:“林先生,你还好吗?”
“我很好,”林见山心绪繁杂,把什么礼数都抛之脑后,冷淡道:“没什么事的话就先挂了。”
“等等,”王尧叫住他,“我想问一下,安安小朋友在不在你身边?”
“怎么了?”
“我刚刚看见他被一个陌生男人抱上了车,但因为在街对面,离得有点远,我怕自己看错了,所以跟你确认一下。”
林见山心下一跳,手机贴近耳朵的同时不禁坐直了身体,精神也振作起来:“陌生男人?长什么样?”
王尧凭借记忆形容:“瘦高个儿,戴眼镜,穿了件深灰色短款风衣,至于长什么样,我没看太清楚。”
但这就够了,因为无论从哪个特征来看,王尧口中的那个把安安抱上车的男人都绝不可能是辛衍。
林见山脑袋嗡得一下,整个人如坠冰窟,他匆忙对王尧道:“抱歉,我先打个电话。”
挂断通话,点进通讯录给辛衍拨了过去,响了一下就被接通,辛衍的声音却是从容不迫的:“林哥?”
“安安呢?”林见山边讲电话边从沙发上起身,步履飞快地往外走,此时此刻的他顾不得追究其他,只在乎安安的安危。
“安安在不在你身边?告诉我实话。”
他陡然激动起来的质问语气让辛衍默了一息,再开口依旧冷静:“我已经派人去找了,你别担心,我保证安安没事。”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打碎了林见山仅存的一丝希望,他只觉眼前一黑,扶着门把手深呼吸一口气,对电话那头的人道:“我不能失去安安,辛衍,无论如何,你要找到他,你要让他毫发无损地回到我身边。因为安安,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听他说完,辛衍没有立刻回应,呼吸声透过听筒传过来,沉重而克制,良久,他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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