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生气了。”小恶魔沐于浅白月华里,一双笑眼满含歉意,不带半丝杂质,“我代哥哥向你say sorry。”
谷知春表情凝固了一瞬,泪如鲛人珍珠,凝在腮边摇摇欲坠,闪烁缤纷光泽。
桑非晚抹掉他两滴泪,柔柔唤他“小谷子”。习惯的英文发音方式还没改过来,“小”字被他吐出了擦音,气吹到谷知春颈边,轻而暖,羽毛拂过也似。
谷知春在学校听过桑氏的八卦,道是桑非晚的生母曾经是桑父在美院的学生——虽然是毕业后才在一起,但小三的名声在那个年代传出去,等同于被整个社会“浸猪笼”——因而桑非晚生母怀孕后便接受安排远避国外,桑父挂念小情人和私生子,有空就去探望。
桑榆的母亲得知此事后直接气进了医院。也正因正房夫人反对,桑非晚一直没能进桑家的族谱。直到六岁时,桑父被小情人缠得没办法,也自觉愧对母子俩,才悄悄给这可怜的私生子上了户籍。
桑非晚生母在他十四岁时于异国病逝,桑父感念这段短暂情缘,思忖许久后不顾家中反对,执意将小儿子接回了国。
因为读书早又跳过级,谷知春比上初二的桑非晚大两届,他差点忘了,自己其实与桑家二少同岁。思及此,他不太自在地动了动脖子,算是接受了他亲昵的称谓,也接受了小恶魔在自己脸上的动作。
身披白纱的小恶魔将谷知春的脸仔仔细细擦干净,又帮他捡起散落在地的衣服。
手指触到校服拉链,谷知春才神魂归位。他黑眸沉沉地盯着对方片刻,然后极不自然地喊了声“非晚”。
声音很低,但至少算是对“小谷子”的回应。
“yup.”桑非晚依旧笑得没心没肺,笑容像个小太阳能,气氛骤然温暖。
他看到桑非晚书包落在一旁,旁边还有一本梵高画册,便清清嗓子,想聊点儿轻松的:“非晚你喜欢梵高?”
“嗯。”
谷知春来了兴趣:“为什么?”
“因为哥哥喜欢梵高。”
话毕,桑非晚看到谷知春面色不悦,乖乖抿起嘴。
他眼角微微下垂,像条受委屈的小狗,掷过来的目光颇显无辜。
目光相抵,谷知春瞬间消气:“你怎么在这儿?”
桑非晚眼睛眨两下:“Waiting for you.”
“等我?”
“你说过要我当你的model啊。I’ve got it. 我每天下课都来,可只有今天遇到你。”
“……直眉愣脑啊你。”
“什么愣什么脑?”
谷知春无语:“you are silly!(傻小子!)”
英文俚语,并非骂人,相反调侃意思居多,桑非晚不能更懂,开心得露出唇侧虎牙,又挠挠头:“所以哥哥总说,我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谷知春被气笑了,下意识扶住画架,却又像被烫到了一样缩回手,仿佛画架由烙铁制成。
自从被桑榆“罚”过之后,谷知春潜意识里总会害怕这间画室,能不来就不来。幸而他住校,近来的油画都是熬夜在宿舍楼梯间画的。
“要动笔吗?”待谷知春把衣服全部穿好,桑非晚才打开灯,走到画室中央的模特位。
模特位四周有小灯,两束极细的光束投下,覆上他的背,让小恶魔长出天使翅膀。
他继续按开关。
国外长大的孩子,好像自带直接表达情感的技能,纯真赤诚:“小谷子,I’m waiting.”
光影仿佛被注入灵魂,从各个方向映着那张从未被欺负过的笑脸,蒙娜丽莎也不过如此。
谷知春目光定在天使脸上,双瞳却失了焦,他伸出手,隔空勾勒着桑非晚的唇形——是不掺任何杂质的笑容,自己这辈子不可能拥有的笑容。
羡慕、嫉妒、还有一些些别的微妙情感交汇在谷知春眉峰,他咕哝道:“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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