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泰浮上一个可称为谄媚的笑:“光大伯正直,说自己不任人唯亲,不愿意走这个后门,特别嘱咐说步家村出来的孩子,都走正常的面试流程。但是每个去找他的孩子,他都给人发一万块钱。”
季明月再度咋舌。
这便是有钱人的聪明之处了,关系攀得,钱也给得,但两者拎得清清楚楚,绝不允许关系毁了自己赚钱的门路。
走神之际,季明月脚下骤沉。他一低头,登时吓得心脏停跳了两秒。
腿上不知何时挂了个蓬头垢面的女人。
用蓬头垢面形容还是太委婉了,女人面色比黄土还要黯淡些,发丝中裹着乌黑的东西,似泥渍又像粪便,浑身上下绽开一阵恶臭。
季明月快窒息了,捏着鼻子往后退:“大姐您谁?”
女人衣服裤子也破了好几块,就好像那熏天的臭气自体内生出一般,觉察到季明月的躲闪,她愈发着急地“啊啊”两声,眼中流下两行浑浊的泪。
忍着腥臭,季明月发现了异常,瞳孔猛地紧缩——女人口中一片暗红,没有舌头。
这肮脏的女人,是个哑巴!
“大姐,您先起来,发生了什么?”他的心像被细针刺了下,也不顾女人身上的污渍,要去扶对方。
凑近了却发现更为可怖之处——女人露出的皮肤无一处不是青紫相加,淤痕丛生,手腕也鸡爪一样不正常地拧着。腕上还有几个水泡,因为摩擦,啵地一声破裂,淡黄黏液沾在季明月的裤腿上。
季明月觉得她整个人好似一只被过度使用的拖把,在地上磨来蹭去,摔摔打打千百次,没有尊严,残损不堪。
“马兰花,你干甚么!莫要吓到客人!”步安泰大步上前,想拉开女人却又惮于那一身恶臭,只好无能狂怒。
因为怒吼,他的头发也跟着滑稽地乱颤。
见连海也浮出疑惑神色,步安泰赔着笑解释道:“马姨,七叔的婆姨(妻子),不是坏人。大记者见谅。哎哟,您这裤子是不是脏了了?我现在就找人去县里买一条新的赔给您。”
随即又对不远处的几位老人喊道:“七叔,步老七!把你这招祸的婆姨栓回去,别叫她出来丢人!啧,咋还吃吗二愣地,快!快!”
步安泰竟然说要“栓”人?季明月越想越不对,欲再问,却眼见其中一位老人拄着铁棍,脚下生风快步折返。
女人见到这场面,像撞了鬼一样,不停摇着头,一双大眼睛中,眼泪瀑布般溢出。
她嘴里不住发出“啊”的声音,凄厉非常。那种呐喊撕心裂肺,更令她面容扭曲到几近撕裂,比押赴刑场的死囚也不遑多让。
被称作“七叔”的老人身板硬朗,先是赔了个卑微的笑,连说了好几声对不起,接着光速变脸,骂了一句恶毒脏话。
他来到女人面前,一脚踹在女人的腰上,随后取出腰间别着的铁链,两三下就把人捆了个严严实实。
女人没挣脱,被拖走了,脚上一只磨成灰白色的运动鞋掉了下来,鞋子滚了几下,像只被拔光了毛的鸟。
季明月强忍住呕吐欲望,看着那只鞋和黄土上长长的拖痕,心里不太舒服地问步安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怜哟!马姨嫁到我们村里时还好好的,前两年发了场高烧,嗓子坏了不说,”步安泰叹了声,伸出手指在额角画了几圈,“脑瓜子也烧糊涂了。”
“疯了。”
作者有话说
想要宝子们的海星(*^▽^*)
第62章 “救。”
“可她受伤了,伤得还不轻……”季明月想起女人的惨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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