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包,”连海道,“部队常有拉练,动辄夜行几十公里。士兵为了方便长途跋涉,会把带子这样围住腰系着,打个牢靠的水手结——一来起固定作用,二来也能减少肩上的压力。”
“不止是包,步金秋的鞋带系的也是水手结。”他回想着步中秋利落的身手和眼神中那种罕见的坚毅,“衣服可以换,发型可以改,但那种磨练出的气质,是变不了的。”
季明月望向连海的目光中写着两个大字:专业。
“海哥,你会用枪,还懂军|营里的弯弯绕,”季明月想到了什么,“难道说,你活着的时候是什么将军之类的……”
“你也会打水手结,”连海几乎是秒速打断他,“你活着的时候也拉练过三十公里?”
季明月生前是个大厂程序员,身子骨虚得不行,别说三十公里了,操场跑半圈都费劲儿。他闻言不太服气,咕哝道:“不是就不是呗,你那么气急败坏干嘛。”
“行了,不该你想的问题不要多想。”冥府府君露出威严一面,他和季明月喝完圣水化了形,躲在窗帘后,“步荣光已经死了,我们不能让步金秋逃走。”
出洗手间时,步金秋已然换好衣裤,连白袜都是崭新。她将头发擦到半干,凝视墙面。
密实的窗帘方才被连海拽出了一道罅隙,阳光见缝插针地投进病房,勾勒出步金秋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她看上去有些开心。
少倾,步金秋转身,用某种晦暗不明的眼神看了步荣光一眼,接着抽出一团湿纸巾塞在口中,又从包中取出了刀片。
下一秒,刀刃在空中划出一条翩然的弧线,停在步金秋的颈间。
电光石火间,季明月明白了:步金秋要自杀!
他早该注意到的——步金秋方才一直盯着墙上的第二十一个【奸】字。
她既是刽子手,也心甘情愿成为第二十一名死者。
最后一名死者。
季明月什么也不顾了,甩开窗帘就要阻止步金秋,无奈步金秋动作迅速非常,刹那间便割开了脖颈与双腕。
不断有鲜血从她断裂的皮肤处喷出,宛若一道道细小却绚烂的烟花。
血腥味瞬间在空中弥散,浓重、凛冽。
“步金秋,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季明月扯了床单一角,按在步金秋被血染透的伤口上。
眼前凭空出现两个男人,步金秋并没有很意外,掷向连海的目光甚至颇为亲切。
她不无快乐地说:“复仇。”
“你已经杀了步荣光,得偿所愿了,为什么还要……”血涌得太多太快,季明月来不及说完,死死按住她的手腕和脖颈。
步金秋的白袜已经洇红。
“不,我要杀了自己,”她的嘴唇已经因为失血开始泛白,眼中却冒着森森寒气,“为辉叔叔、我妈妈、还有安宁哥,复仇。”
“我是脏的,是孽种,杀了自己,才能复仇。”
季明月难以置信——把自杀叫做复仇,简直闻所未闻。
“命抵命,血偿血。”步金秋始终保持微笑,像念咒语一般说道,“真正的复仇。”
喷薄的鲜血逐渐在她眼中燃烧成为星火。火光灿烂,当中却也夹杂着黑灰烟气,它们连成无数条铮铮作响的铁链,朝地狱里那二十个满身是血的身影追去。
步金秋看起来高高瘦瘦,没想到力大无比,都成了血人了,还是两三下便从季明月手中挣脱开。
她抬起头,定定看着连海,笑容平静温煦,用口型无声道:“府君。”
连海吃惊地怔住——并不是因为步金秋几乎成了血人,而是最后那两个字。
步金秋一届凡人,为何会知晓自己在阴冥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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