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主任,你好像阳间那种狗血小说里不甘心的男二号啊,”季明月开玩笑,“感情没有先来后到一说。”
崔决自失地笑了下,却又有些不服气:“如果是别的鬼,我有百分百的胜算,哪怕晚一点遇到你,我同样可以赢,可偏偏是他连海……”
“崔主任,”季明月严肃地打断他,“感情也没有输赢一说。”
短暂沉默。
崔决眼中的期盼逐渐深浓,最终,变质成为一种叵测的执拗。
“为什么偏偏是他?”
“把偏偏两个字去掉。”
店内的喧闹将时间定格。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秒,也许是一个世纪,崔决的眸光恢复清澈。
他向季明月伸出了手,握紧五指。
然而也只是这样——只是虚虚抓了一把眼前的空气。
再没有其他更多的动作。
“逗你的,还当真了,”崔决放下了手,嘴角恢复了那种若有似无的弧度,依旧是那个富贵闲人一样的崔主任,“好了,说正事。”
“这几天我趁那俩左右护法不注意,在阎罗大厦找了一圈,连杂物间都看了,压根儿没看到府君的身影,”他接着道,“我怀疑府君根本不在阎罗大厦。”
“海哥不在阎罗大厦能在哪儿?”这番话勾起了季明月一脑门儿的焦虑,忍不住把一腔焦虑发泄在崔决身上,“你当真找遍了,看清了?”
崔决犹豫道:“这么一说,我也不太确定——都怪钟锋那面那帮鬼跟得太紧,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裕德丰食客多出菜量大,直到这时,服务员才陆陆续续把崔决和季明月点的涮菜全部上齐。崔决眼风乜斜,瞟到桌上的一碟脑花:“阴冥要是像阳间那样,有脑浆就好了。”
脑花是季明月点的,绵密细腻入口极化,配上点儿蒜泥辣椒面,赛过活神仙。
季明月就好这口儿,此刻拿了漏勺往锅里下,闻言不禁疑惑:“?”
吃着饭呢,说脑浆什么的,合适吗?
“我可以易容啊,换一张脸,他们总不能再跟了吧。”崔决笑道,“哎,小季,你说我要是换成连海君那张脸,你会喜欢我吗?”
季明月正煮着脑花,心想崔主任的心理素质真不是盖的,金刚石估计都没这么硬,如此紧要关头,还有心思开玩笑。
下一秒,等反应过来,季明月连勺子带脑花砸进了锅里。
金属碰撞,发出巨大的声响。
季明月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奓了出来,按住狂跳的心脏:“你说什么?”
崔决平时不矜不盈,就连在酆都大帝面前,分寸感都能拿捏得恰到好处,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今天对着季明月,嘴巴一而再再而三地不受控制。此刻他知道自己玩笑开过头了,正后悔着:“抱歉,我不该拿你和连海君寻开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季明月重新拿起漏勺,看了眼其中煮成灰白色的脑花,又重复道,“你刚才说的是……”
感知到事态反常,崔决认真道:“我不该强求你喜欢我的。”
季明月不依不饶:“上一句。”
“?”
“上一句。”
“我说……换脸。”
谷知春、桑非晚、步金秋、步安宁、甚至耿晨灿和李主任……一张又一张面容在季明月眼前漂浮、变幻,像万花筒里的斑斓碎片,令季明月心惊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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