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月:“不信?”
“这倒不是,只是好奇——”崔决来回扫着书页,似在确认内容真伪,“《娑婆录》是百余年前所写就,离现在有些年头了,而且多是些黄老之道、阴阳堪舆的东西。”
他抬头认真地打量季明月,疑惑道:“你不是搞技术的吗,你信这个?难道写个代码也要占卜一下今日凶吉?组个网络也要看一下此地风水会不会影响网速?”
“逛旧书摊的时候随手带的一本。”这话犀利到季明月没法接,只得打哈哈,他怕崔决不信,又顺嘴出溜儿,“我有个爱好是收集古书,话本孤本,什么四书五经,金刚经,道德经,三字经……”
崔决打断他:“在哪个旧书摊买的?”
季明月编不下去了:“……”
“阴司冥府都说季明月副组长坦荡真诚,”崔决这时却笑了,但表情却无比严肃,上位者那种不容置喙的气质不经意间流出,“没想到啊,小季,季副,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有句话叫做‘一个谎言要用千千万万的谎言来圆’?”
季明月:“?”
崔决一字一顿:“你若真喜好旧书,就不该不知道——《娑婆录》是禁书。”
穿帮的季明月再度震惊。
崔决喝了口茶:“《娑婆录》相传作于明末清初。当时阳间天下大乱,瘟疫横行肝髓流野,‘疙瘩瘟’、‘吐血瘟’(1)蔓延,一旦染上,不消三五日必然暴死。史书曾载‘人鬼错杂,日暮人不敢行’,就连老鼠,行走过河时,都要互相咬着尾巴。”
“民不聊生的世道,百姓指望不了自己,更指望不了皇权,为求苟活于乱世,只得将希望寄托于神佛之中,由是,便也多了许多术士。”
市场决定供求关系,季明月一下就听懂了。
“术士们学得杂,儒释道无一不看,样样通样样松。道行浅些的,只要懂些易经六壬,便能替人看相卜卦,赚个二两碎银果腹;道行深的,看风水破煞气,做法驱邪,甚至问诊看病……干什么的都有。”崔决面上淡淡,没什么情绪。
季明月看崔决熟稔聊天的模样,回想起他办公室里那些奇门术数的物件,冒出了一个想法——阴冥大名鼎鼎的“改革办崔主任”,前世说不定就是这样一位术士。
说话间,崔决手指捻过《娑婆录》。
他打开书页,看到第一页第一行字:
花花世界,娑婆万千。
“《娑婆录》原是明末一位术士所做,术士道行颇深,只是性格闲云野鹤,喜欢云游四方、堪舆驱邪,他在闲暇时分便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尽数记录下来。书中有些阴阳风水学说,亦有些异闻怪谈,正应了那句话,‘花花世界,娑婆万千’。”崔决若有所思地道。
季明月:“这可都是珍贵的一手资料,用现在时兴的说法,叫田野调查。怎么能成禁书呢?”
“方术这一行有钱赚,渐渐地,动歪心思的人就多了起来,当时冒出了很多野狐禅,有人自诩是黄老正道,有人自夸是天纵奇才,假作真时真亦假,里面门路多了去了。”崔决道,“《娑婆录》完笔成册之后,风靡于民间,一时洛阳纸贵,术士也因此变得赫赫有名,拥趸者无数,常有达官贵人请其到家中卜卦、看风水,将其奉为上宾。”
“或许是看到那位术士成名赚钱,当时一些‘正统黄老’眼红不已,小季你懂的,拦人财路等于杀人父母。”崔决将杯中茶一饮而尽,顿了片刻,嗓音湿润,“那些所谓的‘正统黄老’,表面上打着正道的名义,其实根本就是想置人于死地,他们四处搜人搜书,终于在抓到那名术士之后,将其绑于柴木之上活活烧死,还用《娑婆录》为他陪葬。”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季明月感慨。
崔决眼神略黯淡,颔首道:“自此,《娑婆录》为方术界所禁,若有术士提及,轻者被斥责惩罚,重者粉身殒命。”
季明月咋舌道:“这跟焚书坑儒、跟文字狱有什么区别?人间是有些荒唐了。”
“现如今阴阳两界出现的《娑婆录》,应当都是曾经的一些术士拼死保存下的残本。”崔决翻了翻书册,“幸而内容还算全。”
他翻到写有【异闻篇·易容】标题的那一页,推到季明月眼前,手指点在上面:“喏,刚才你问的换脸之术。”
“易容之法,所需唯二,为人脑之浆,为半鬼之血……”季明月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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