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捏捏他的脸蛋:“你自己说,是不是?”
“我……”他支支吾吾,窘迫又气馁,“谁说不要了。就是,就是……”
他没说,而妈妈懂。
“我们都爱你,”妈妈抱着他,像条小船,在漂泊的生命里摇啊摇,“都爱你。小石头,以后你就会明白,爱可以克服一切。上帝永远与你同在。”
后半夜,他发现父亲坐在床前。
这个仇人,这个可恶的男人。他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恨意。
他一如既往地讨厌他,讨厌他无事发生的样子。也讨厌自己配合他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好点了?”许慎问他。
“我不要和你说话。”他鼓起勇气发怒。
爸爸笑了,一笑,他只觉得胸口舒坦不少。原来他们也可以一笑泯恩仇。不,不对,太没出息了,他告诉爸爸,也告诉自己:“我没有原谅你。”
“许识敛。”父亲叫他的名字。
“你是个大人了,”他说,“我当你是和我一样的大人。咱们俩平等地聊一聊。”
“聊什么?”许识敛不自在道,他还在生气,但又珍惜和爸爸正式聊天的机会。
许慎语出惊人:“在我年轻的时候,我的朋友被割喉了,就在我眼前。”
这一说,许识敛彻底忘记愤怒了,他像个傻瓜一样呆呆道:“什么?”
现在想想,哪有父亲和小孩说这些!他是真的不会做爸爸,太糟糕了。他甚至在和他解释:“割喉,就是脖子被人切掉。”
“拿刀吗?”许识敛认为这是一个虚拟故事。
“是。”
“为什么?”
“他招惹了一个疯子。”
疯子。尽情生长的野草们。许识敛之所以这样想,是因为他曾被这些野草划伤小腿。而信奉上帝的母亲这样安慰他:“你别看它们连长乱生,其实破土而出的时候也是流着血的。人啊,也被上帝给予了一样的痛苦,痛苦让我们感恩生命。”
但父亲说:“疯子不做事情,只攻击别人。”
就像野草。没有意义。许识敛至今没有接受母亲的言论,他感恩生命绝不是因为痛苦,他也讨厌野草。
所以他更欣赏和崇拜父亲。甚至在之后,也会下意识模仿父亲的口吻。他记得他说:“我的朋友是个好人,那时候,我和他一样。路见不平,喜欢出手。谁要是欺负别人,我们都会不答应。”
那你们没有被父亲揍吗?许识敛觉得自己不适合当大人,他丢不掉幼稚的包袱。
“那个疯子是个混混。有一次,他欺负女人,被我朋友遇上,挨了一顿揍。从此,他就记恨上他了。”
“怎么恨?”许识敛听入迷了。
“跟踪,几乎每一天。他去哪,疯子就跟去哪。甚至,整宿守在他家门口。我朋友说,那个疯子身上有一股臭味,他睡觉的时候总觉得疯子就蹲在床前。因为那个臭味就萦绕在他鼻间。”
“啊……”
“那时候,我们还年轻。”许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来回交握。“他越是这样,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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