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耳还是鼓起勇气:“我恢复了以前的记忆,你知不知道,我们以前就是认识的?”
听他传来一声了然的笑。笑声里都是嘲讽。
小耳又没有了说话的空间,有气无力道:“真的,我知道你能窥探我的记忆,再来一次,再来一次你就知道……”
他没再说下去,一种尖锐并厚重的杀意传来。是再迟钝的动物也能感受到的。许识敛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眼睛已经烧了起来。似乎有什么在隐隐地叫,从他体内,就要破出来,撕裂所有让他防备的生命。
这不是什么好的提议。看着他燃烧的右手,小耳也知道。
再也回不去了。
“我就当没听到。”许识敛大发慈悲道,“再有下次,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小耳怀疑地想,他现在还会相信什么人,什么事呢?
许识敛说:“我要去一趟主城,贪婪也会去那个地方。”
他冷眼旁观着小耳的情绪:“我在和你说话。”
小耳不想和他吵架:“算了,我和你去。”
许识敛迷惑道:“我在邀请你吗?”
小耳:“……”
他正打算和这场重逢逞强地说声再见,许识敛却说:“你来也可以。”
小耳说:“我不想去了。”
许识敛不挽留,说他:“幼稚。”
到底幼稚的是谁,小耳已经转身走了几步,又像晕头转向的小蝙蝠那样绕回来,气呼呼道:“许识敛!你不要太过分,我也是有脾气的。”
“知道了,动静那么大。”许识敛在寂静里看他一眼,台阶都给得令人气愤,“我们不是正好顺路?”
他们于是朝着主城出发。
在小耳看来,许识敛就跟个陀螺似的,一会儿飞一会儿旋转。他最讨厌赛跑了,不喜欢这种紧紧张张的东西。
然后就被落下很远。
许识敛从不等他,他们就像不认识,也没有约定好一样。
小耳只觉得主城真的好远。他累了,在草丛里压出个窝,趴下就睡。睡醒了,看见四四方方的月空里,倒着的许识敛的脑袋。
许识敛像是必须看清楚他那样眯着眼睛。
“喂。”他说。
“我有名字……”
他当然不会叫他的名字。
许识敛永远都不会叫他的名字了。
“你这算什么,”许识敛问他,“冬眠?”
小耳还没完全醒过来:“离开你以后,我就开始嗜睡了。”
说着,他又打了个哈欠。风吹得他很舒服,偌大的狂野,晃动的草丛,还有许识敛。这一切美好得像场美梦。
许识敛说:“我绕回来三圈才找到你,还以为你死在中途了。”
小耳蜜蜂般嗡嗡地答:“谢谢你回来找我。”
许识敛轻给他一脚,本想示意他起来,小耳却挪挪屁股,让给他一半。
他闭着眼睛,可能又要睡着了。许识敛无言地看着,随后坐到离他远些的地方。
小耳看到,眼睛渐渐睁开。
“过来……过来嘛。”
许识敛的右手发出红色的光,照在小耳的头上。
熟悉的感觉,脑袋要热得发芽了。在迷失方向的黑暗里,他又看见分别多年的太阳了……久违的阳光。
许识敛问:“好点了?”
小耳发着呆,力量充沛地点点头。
许识敛轻轻一笑:“我还以为你会感动到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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