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应琢原本扶在油箱上的手,变成了紧紧缠在我的腰上。方应琢会感到害怕,可是方应琢同样不要命,他会坐在粟水镇的悬崖边,也会毫无顾忌地跨上杜卡迪的后座。 过高的车速使人肾上腺素飙升,容易让人变得不理智,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上头,然而我又会在这种时刻变得格外冷静,我想,不知道方应琢那张斯文的脸上现在的表情会是什么样,会笑吗,会惊慌失措吗,还是像我一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内心却已经发出了毋庸置疑的呼喊——我想死在这一刻。 宽阔的街道只有零星几辆车,又被杜卡迪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这样的感觉甚至难以用语言形容,眼前的世界好像变成了游戏厅里的赛车游戏,车子在疾驰,人却变得轻盈,草木连成一片绿影,路灯串成一线明亮的流星。 渐渐地,我放慢了速度,变成平稳地行驶,道路两旁的景色一点一点变得清晰起来。 前方有一座立交桥,我载着方应琢从下面长长的隧道走过,看到墙壁两侧满是各种各样的涂鸦。那些涂鸦配色新奇,创意大胆,看着这些风格前卫的作品,我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如果我手里有一瓶喷漆,我也想在上面留下点什么,就当是纪念我十八年来最难忘也最放纵的一天。 “秦理。”方应琢突然出声喊了我的名字,示意我停车。于是,我及时地刹车,轮胎摩擦过粗粝的地面,划出一道清晰的线。 我问方应琢怎么了,方应琢用手指一指,我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竟然在地上看见了两个躺倒的喷漆罐,应该是以前的人留下来的。 这真的不是游戏中的场景吗?我恍惚地想,随机触发了一个场景之后,无论你在想什么,下一秒就会在空地上发现相应的道具。 方应琢提议道:“我们也留点什么吧?” 就这样,我和方应琢走过去,一人拿起一个喷漆罐,对着墙壁按了两下——还能如常使用。 找到一块没有被画满图案的地方,我又犯了难,我不会画画,那么该写点什么好呢…… 如果真的要说点什么表达我此时此刻的心情,我认真地想了想,言简意赅地在墙上留下了一个高度凝练的字。 ——爽。 没什么别的想法,就是爽,痛快,尽兴,酣畅淋漓。 没过多久,方应琢也在上面写下了一句话。 ——想去世界尽头。 我不禁问他:“世界尽头在哪儿?” 我以为方应琢会说出一个具体的地方,比如北极南极什么的,没想到,方应琢脱口而出:“就是在这里。” “那你已经到了啊。” “嗯。”方应琢用力地点了点头,轻声说,“秦理,我找到了。” 我和方应琢隔着头盔面面相觑,活像两个刚登陆月球的宇航员。我们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闷热,摘下头盔,对视一眼,竟一起笑了。一开始只是噗嗤一声,后来一点点演变成大笑,笑得胸膛都在发抖,笑声回荡在桥洞之间,像是不断拍打着礁石的绵延海浪。 直到差点笑得肚子痛,我立马用手撑住墙壁,深呼吸了几次,才感觉情绪渐渐平复了下来。 我看向眼前的方应琢,他的发梢缀着几滴汗珠,红润的嘴唇也是湿漉漉的。 下一刻,方应琢骤然凑近,两条手臂揽住我的脖颈,用力地抱住了我。 作者有话说 长长的一章 无奖竞猜:兔为什么说“我找到了”? 还是期待大家的评论哦3!第25章 对峙,失控 现在已经过了白露,从节气来看,算是到了秋天,可是南方城市的夜晚依然闷热潮湿,和夏天没什么两样。 这个结结实实的拥抱发生在这样的气温之下,任谁都会觉得太过黏腻。 经过一天的折腾,我和方应琢早就变得汗涔涔,像是淋了一场大雨,短袖紧紧贴在身上,偏偏方应琢又这样毫无预兆地把我们二人的距离拉近,我不可避免地闻到了汗水的味道,与酒店洗护用品的廉价香气混合在一起,但是并不难闻。 方应琢的双臂揽着我的脖颈,短发发尾扫过我的脸颊。我被他撞得后退了半步,无所适从地抬起手,搭在了他的后腰。 也许是因为今晚的飙车太过瘾,才会让方应琢罕见地情绪外露,所以我没有像昨晚那样骂他是不是吃错了药,我顿了顿,才开口说:“行了方应琢,快松开吧,好热。” 片刻后,方应琢松开了我。 他的眼睛里映着立交桥洞里的灯光,却又比天边的恒星还要明亮许多。他扬起唇角,说他很开心。 我载着方应琢,把摩托车骑回金鱼酒店门口,我们二人回到了酒店房间里。方应琢甚至来不及换掉被汗水浸湿的上衣,就从背包里取出相机,导出了今天拍的照片,一共二百七十五张,每一张照片里的主人公都是同一个人。 是我自己。 “竟然这么多……”我有点惊讶。这一天,我们随走随拍,没想到方应琢按下过这么多次快门。 方应琢坐在床沿,打开自己的笔电,在桌面新建了一个文件夹,在键盘上敲下“秦理”两个字。 他的手指在触控面板上轻轻滑动,大致浏览了一下这些照片,而后对我说:“秦理,你果然很适合做模特,很上镜,表现力也好,除去那些光线不好的图,基本上没有废片。” 我坐在方应琢的旁边,看着方应琢的笔电屏幕,自然也看到了那些场景各异主角相同的照片。 但我毕竟无法从他人的视角看到自己在现实中的样子,我以前也没有单独拍照的经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我上镜。 对于今天的拍摄,方应琢十分满意。整理完毕后,方应琢从中选出了九张最满意的照片,然后征求我的意见,问:“秦理,这些照片我能发到社交平台上吗?” 我并不了解现在那些五花八门的社交软件。我现在用的这台手机是余红菱送的,因为当时的她想换新手机,淘汰下来的旧机子就给了刚好没有手机的我。手机里那些app也是余红菱以前常用的,种类很丰富,她说年轻人都很爱看这些,但我从来不看,也没有注册用户。 不过,我没有拒绝方应琢,说了声“嗯”。 反正我又不是什么名人,就算方应琢在网上发了我的照片,既没人认识我,也不会对我原本的生活造成影响。 方应琢修图很快,只是简单地调整了一下图片的整体色调,至于人像部分,方应琢却没有动。 就这样,方应琢打开了一个黄色图标的app,把早已挑选好的九张照片编辑上去,配文只有四个字——“我的模特”。 怎么有点奇奇怪怪的……但是具体怪在哪儿,我又说不上来。从理论上讲,也确实没说错…… 方应琢的摄影师账号ID与游戏ID一样,都叫“不琢”。我看了一眼,这个账号有将近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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