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陆老太爷四十岁,而艾巴雅才二十岁,她是一位本地翻译的女儿,异常聪明风趣,会说一口流利的中国话。
陆老太爷一见她就像着了魔似的,为了讨她欢心,为她另造庄园、大肆购买珍宝,带她去欧洲游乐。
甚至为她聘请家庭教师教她法语和交谊舞。
陆老太太一气之下搬去了另一座宅子,夫妻俩自此决裂,在此后的十年间,陪伴在陆老太太身边的,就只有长子陆克定。
那之后,陆老太爷不曾让艾巴雅离开过自己的身边半步,直到她因病逝世。
艾巴雅走后,陆老太爷便将自己对她的思念转移到了两个庶子身上。
正是因为这样一份毫不掩饰的偏爱,才让陆二爷陆三爷的野心一日日膨胀,进而酿成了日后的惨祸。
时至今日,陆三爷仍然有恃无恐,想来他比谁都清楚,念在他亡母的份上,父亲再恼恨也不会真正舍弃他。
要杀掉陆三爷,只有将陆老太爷一并除去。
可澄少爷要是连自己的祖父也不放过,势必会让陆家的族人认定他是个残忍无情之人,对他的信任和倚重也会出现动摇。
这样一想,邝志林不由得对着陆世澄的背影喟叹一声,凡是当家人,都不好做。
忽听陆世澄在上面问:“挂好了吗?”
邝志林赶忙退后几步,对着两幅相片看了片刻,郑重其事颔首说:“很好,一丝不差。”
陆世澄自己也下了楼梯,在相框前左右端详,来来回回看了几趟,拍拍手上的灰:“邝叔还没有吃饭吧,我让他们送午饭过来。”
邝志林却沉着脸回身去关房门。
陆世澄眸光微动:“查到是谁了?”
邝志林摇摇头:“只知道是位女性。在上海已经蛰伏了相当长的时间,其余的一概不知。依我看,多半又像上回那位朱紫荷小姐那样,是位才貌双全的年轻姑娘,倒难为我们这位陆三爷了,也不知他都上哪搜罗来的这些人。”
陆世澄挑起桌上的宾客邀请函,背靠沙发,一个一个核对名字,目露思索:“我要是他,一定会安排一个最让人意想不到的人。”
“少爷是怀疑这人混在今晚的宾客里?可名单上大多是政商两界的名流,实在没必要为了陆克俭这条丧家之犬得罪澄少爷,要不将调查重点放在那些不请自来的客人身上?我让许管事专门盯着,今晚只要是名单之外的朋友到场,马上让人通知我们。”
陆世澄沉吟:“我再好好想一想。”
这时候,有人进来汇报:“高大公子来了。”
高庭新人还未至,笑声先飘进来:“守谦,不怪我冒昧吧,我是个急性子,等不及要来参观你的新厂子了。”
陆世澄吩咐副经理:“给高公子沏茶。”
参观一晌,高庭新兴致勃勃坐下来说正事:“今日我来,一则是向你道贺,二则,是想问问兴建新游乐场的事,计划文书你也看过了,究竟有没有兴趣跟我们合股?”
陆世澄歉然一笑:“最近手头事情太多,我还没来得及看。”
高庭新忙道:“不急,不急,你虑事一向比别人更周全,这次我们极有耐心,谁叫你是我们最想拉拢的股东呢。”
“我们?”
“我和麒光啊。”高庭新闷笑道,“本想约麒光一起来找你,不曾想他不在家,可世上的事就是这么巧,方才我开车路过古拔路,凑巧看到他同闻小姐在街上逛,佳人在侧,怪不得他连生意都放到一边了。”
陆世澄端茶的手一顿。
“会不会看错了?”邝志林忙笑道,“闻小姐如今可是人人都认得的大明星,不可能公然跟男子荡马路吧。”
高庭新摆摆手:“错不了。闻亭丽生怕人认出来,特地在自己头上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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