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握紧他的手,陆世澄太聪明,立刻就反握她的手。在这漆黑的夜里,他们并肩站在一起,就像两株相连的树。
可是,当他们想再说点什么时,却只是缄默,时局的艰难,让两个人的心头都沉甸甸的。
……
当晚,陆世澄送闻亭丽回家,很晚才回到陆公馆,邝志林在书房等他。
“出什么事?”邝志林心事重重迎上来。
陆世澄有点疲惫,揉了把自己的脸,坐下来思考,这趟去北平救人,他在一个很偶然的场合下,看到陆克俭跟几个日本军官走在一起。
他怀疑自己看错了,所以想尽快核实清楚。
如果是真的,他想,陆克俭大概是疯了。
一条丧家之犬,为了夺权、为了报复他和陆家,居然情愿跟一帮侵略者虚以委蛇。
不行,他必须得在最短时间内查清真相,并及时采取行动。
邝志林听完整件事,不由惊怒交加:“这个败类!他以为自己还能当初跟白龙帮勾结那样借力打力、全身而退?这件事要不要告诉老太爷?”
陆世澄把脑袋靠在沙发上,仰起头,闭着眼睛。
局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他相信陆克俭会一条道走到黑的。
至于祖父——这可是他老人家不分黑白拼死都要维护的小儿子,他很期待他老人家得知真相后的反应。
这样想着,陆世澄嘴边泛起一丝嘲弄的笑意。随即又沉默下来,他对祖父的恨意似乎比对陆克俭的恨意还要深,这使他都有点意外。
……
战火迅速蔓延,天津、北平相继沦陷。
报上每天都有各类刺心的报道,走到街上,人人都愁云满面。闻亭丽和黄远山抱定一腔信念,争分夺秒拍摄《抗争》。
八月中的一个夜晚,刚睡下,忽然被远方的一声声隆隆的巨响所惊醒。
闻亭丽心里仿佛有预感,一骨碌就从床上爬起来,跑到楼梯口,周嫂也抱着小桃子出来了,在底下惶然地说:“大囡,我心里好慌,那是什么动静。”
“您别怕,我先打个电话。”
但她几乎是连滚带爬下了楼,不等拿起话筒,外面就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深夜时分,这声音让人无比惊骇,闻亭丽白着脸上前开门。
陆世澄的脸色比她预想中还要难看,一进屋就说:“日本人开始攻打上海了,马上跟我去陆公馆。”
“好。”
闻亭丽上楼收拾行李,眼看周嫂还在发愣,厉声说:“您快进屋收拾东西。”
这种时刻,没时间想东想西,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去了陆公馆,互相之间有个照应不说,陆家的客轮就停在码头,随时可以往南走。
她急三火四帮小桃子拾掇行李,然后才上楼去收拾自己的衣服。
一家人刚在陆公馆安置下来,客厅电话响了,却不是找陆世澄的,而是找闻亭丽的。
“是我,闻老板。”是谭贵望,他的嗓子急得像是要冒烟,“别怪我冒昧,你家电话没人接,我猜陆公子把你们接到陆公馆去了,师父她——”
闻亭丽心房一抖:“出什么事了?!”
“战防就在斜坡路附近,刚好离秀峰不远,师父一得知这消息,就开车去了公司,月姐根本拦不住她。我想,师父肯定是放心不下那些摄影机和胶卷,我马上出发去追她,但我怕……”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