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最先是白花花的,叫她分不清自己在什么地方的光晕,大圈套着小圈,像万花筒似的散开。
别枝第一反应是,人死?了以后,难道竟然真的会?上天堂吗?
她觉得她二?十多年的无神论有点崩塌的前兆。
跟着,全身各处的闷疼,像是被一个?巨大浪头拍进水里之后的那种窒息感回?到意识。
那是她“死?”前——
呸,那是她昏迷过?去前的最后一种感觉。
别枝想起?来了,她和乌楚从五楼坠下,然后摔进了救生气垫里。
至今还记得那五层楼下去世界崩塌似的濒死?感。
这辈子没这么刺激过?。
劫后余生的庆幸笼罩住全部意识,连跟着痛觉涌出的生理性泪水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姐!你醒了!”
廖叶的声音,夹杂在细微噪声的背景音里,重?新涌入了别枝的耳中。
别枝深吸气,终于?回?过?神。
她在医院。
“……我昏过?去了?”
“是啊!你可吓死?我了!我才刚落地,还没到家呢,先收到的就?是医院的电话,吓得我屁滚尿流就?来了!!”廖叶红着眼圈跟她哭诉。
别枝歪过?脸。
她看见悬在了她左手边的输液瓶。
……没打完的那瓶退烧点滴,看来到底是给她续上了。
到此刻意识全然回?笼,别枝已经记起?来自己昏过?去前的情况了。
跌落后,消防员们身影晃入视线。
别枝从窒息里艰难地呼吸,顾不得痛意和泪意,她支起?身,看向?乌楚的方向?。
“她没事吗……”
女孩不知道自己那时已经声如蚊蚋。
在乌楚起?身带着惊慌又歉疚的“别老师!”扑过?来时,别枝在两秒钟内确定了,乌楚确实没什么大事,跟着就?眼前一黑,晕过?去了。
“……坠楼之后送进医院急诊,结果是高?烧脱力才晕的,姐你都能破医院纪录了!”
廖叶还在病床边,故作控诉,但语气神情里满是庆幸。
别枝抬手,确定腕上的红绳还在,这才松了口气,将手背靠贴到微热的额头上。
“头晕,”她轻叹,“有水吗?”
“有,有有。”廖叶赶忙将自己准备的插着吸管的水瓶递到别枝身旁。
“我现在能动么。”
“拍过?片了,医生说没什么问?题,轻微脑震荡,再?就?是有几?处软组织挫伤。”廖叶说。
“那干嘛用这个?。”
别枝玩笑着,将插了吸管的水瓶轻轻拨开,自己慢慢挪动起?身:“乌楚没事吧?”
“乌楚?”
廖叶一愣,跟着反应过?来:“就?那个?跟你一块下来了的小姑娘是吧?”
“嗯,她的检查没事吗?”
“没事。听说你只是发烧脱力后,你那个?叫毛毛的同事就?给她送回?学校去了。还说那边有她照管着,绝对没问?题,让你这次一定打完点滴再?回?学校。”
别枝抿了两口水:“我手机在吗?我给她打电话确认一下。”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得确认别人,”廖叶不满,“从五楼掉下来的可是你!只是当个?大学辅导员,又不是消防员,那入职前也没人说还要玩命啊!”
别枝苍白着脸色,脸颊又有些烧后的红晕。
但精致的五官间?情绪不浓,她安安静静地翘起?乌黑的睫,抬起?没打点滴的那只手,平摊:“手机。”
别枝看着温温吞吞,对谁都温和无害似的,但这样看人时也最叫人扛不住。
廖叶别扭了会?儿,从病床床头柜上拿起?,气极地摁了两下递给别枝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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