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京后一直待在工部衙门,鲜少与其他官员打交道,但以后总归是没法避免的。”
班贺点头:“的确,下官回京后对外一概宣称夙夜在公,没有余闲,官场私宴向例不去。”
他虽然忙碌,但也不至于忙到赴个宴的功夫都没有,实则是刻意避免官场应酬。无论那些人出于好心坏心,少打交道才能尽可能避免麻烦。
师父当年以匠役入仕,已引起诸多非议,尔后拔擢至冬官,若不是先皇态度坚决,文臣参上的奏本早够送他们回故里几回了。
而现如今班贺更是凭空得了个五品虞衡司郎中的官职,工匠地位历来低微,士子们瞧不上,对他哪里会有什么好观感。
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官场上门第关系甚至比能力还重要。班贺深知此理,否则,他也不会等到淳王这座靠山才决定回京,宣称忙碌,不过是避风头罢了。
赵靖珩自然明白他的想法,收敛了笑容:“你有胆量让我去见你,又怎会没胆量去见那些人。”
班贺却一笑:“殿下是雄鹰,是猛虎,吃饱了就看不上下官这块瘦骨。他们是黑蝎,是毒蛇,只要觉得自己受了惊扰就会发起攻击,不得不怕。”
赵靖珩面露不满:“做我的人不用有顾忌,你所忌惮的都不成问题,没有人敢动你。”
班贺笑容更灿烂:“有殿下这句话,下官就放心了。”
“皇帝那边……”赵靖珩开口就是一顿,又接着说下去,“陛下还年轻,很多事情需要人从旁指引。你应当为臣子,而非孝子,有话当讲就讲,只要是正确的,不要像这样隐而不露,你回京来可不是混个官当的。”
“殿下所言极是,既然殿下认为有话当讲就讲,那下官可就直言了。”班贺面容诚恳,“殿下能对陛下无所不言,是因为陛下尊敬殿下,而为臣子的,却不能如殿下这般放肆从容。”
“他尊敬个……”赵靖珩忽然拔高了声调,随即戛然而止,高高抬起,轻轻落下,“你做好分内事就行了。”
班贺不知道这句话触了淳王哪个霉头,说他与小皇帝关系好不行,难不成这对叔侄还真有龃龉?
这几句话停了,淳王没有再开口的兴致,用过早膳,派印俭将班贺原路送回了家。
今日这般晴好的天,回程的路似乎比来时更为亮堂。
圣节过去,班贺又重新回到虞衡司衙门忙碌起来,皇帝的“下次召见”不知何时会到来,在此之前,他得尽量多做准备。
身为得力助手,伍旭也是忙得脚不沾地,有时连着两三日夜里歇在军器局,不回家。班贺心中愧疚,觉得有些对不起伍嫂子。
伍旭却不以为然,这是为国效力,是他毕生的心愿,能忙起来才是好事。
虞衡司下属不止军器局一个部门,班贺每日还有一堆公务要亲自过目审核,伍旭全权管理军器局,每日都会上报进度。因伍旭自身也是匠人出身,懂得多,手艺强,手下工匠没有一个不服他的,将军器局打理得井井有条。
这日伍旭照例前来汇报每日工作,拿着簿子却迟迟没有打开,班贺从案上抬头,放下手中毛笔:“旦明,你我什么时候生疏了?”
伍旭咧嘴一笑,一把将簿子按在桌上:“恭卿,我带了个人来见你。”
他让开了点,指指门外。班贺微微侧身,看见了门外站着一个工匠打扮的矮胖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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