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全忠脚步骤停,垂首弓腰恭敬回话:“应该在路上了。班郎中住处不近,许是路远耽搁,奴才这就叫人去接。”
赵怀熠转向赵靖珩,正准备当面转述,被赵靖珩挥手制止:“行了,少来这套。”
赵怀熠一笑,摆手让张全忠下去。
“给皇叔放了这么些日子的假,也不怎么见皇叔出府,成日闷在府中,多无趣。”赵怀熠说。
“天热,无事不出门,乐得安逸。”赵靖珩说,“我不是出了两回府吗?太后召见臣时,句句不离关切陛下,可谓昊天罔极。”
听到赵靖珩与别人谈论关切自己的话,赵怀熠是高兴的,可那个与他一同关心自己的人是太后,便又没那么高兴了。
果然,赵靖珩接着说道:“太后与臣说起,立后之事,让臣多劝劝陛下。”
“皇叔。”赵怀熠开口,语气有些生硬,“这不是皇叔该过问的事。”
赵靖珩垂下眼睑,语气未变:“臣逾矩。”
赵怀熠眉头皱了皱,声音放软了:“我不是那个意思,皇叔说什么都不算逾矩。可我的想法皇叔还不知道吗?我只是觉得委屈,连皇叔也不站在我这边。”
赵靖珩低声道:“事关国本,为社稷计,非寻常事,陛下不可任性。”
“皇后不是在陵寝里躺着?兰棠贤淑柔顺,恪守本分,我早已说过,能做皇后的女人只有她。”赵怀熠避开赵靖珩的视线,面色微冷。
提起那个名字,赵靖珩沉默下来。
翰林院学士孟玠之女,孟兰棠,亦是赵怀熠十六岁时迎娶的太子妃。出身书香官宦门第,才貌双全,性子柔和不失风骨,连太后都夸赞气度不俗。
或许是受先帝的影响,赵怀熠并不沉湎女色,迎娶太子妃后便确定将来的后宫之主非她莫属。
变故出在他登基前数月,太子妃忽然染上不知名的疾病,病症来得又猛又快,太医院尚未查出病因,短短十来日便急急病故,撒手人寰。
病得无端,死得蹊跷。
让从未动摇过的赵怀熠开始重新审视身边人,他当真是能掌控天下的天子吗?这些对他恭维臣服的人,是否又真的表里如一?
不尽然吧。
孟兰棠被追封为皇后,葬入皇陵。赵怀熠登基后再未提起立后之事,时不时被朝臣拿出来说道,不胜其烦。
“他们都盼着家族能出一位皇后。甚至,想让家族出第二位皇后。为此,不惜让你来说服我。”赵怀熠低下头,声音里带了些气性,“连我名义上最亲近的女人他们都要想方设法塞自己的人,我一个都不会让他们如愿。皇叔明知道,却一点都不体谅心疼我。”
赵靖珩注视他那从小便至尊至贵的侄儿,无声叹息。
太后的意图他当然再清楚不过,华家还有几个未出阁的女儿,她有意抬一把自家人。皇帝虽孝顺,在这件事上咬死了不松口,每次都用一句徐徐图之搪塞,太后找上他实在是穷途末路无计可施。
赵靖珩用柔和到自己都别扭的语气安慰:“好了,是臣的错,以后不会再提。”
“我可记着了。”赵怀熠抬起头,“况且,俞贵妃代为管理后宫,不也照样周到。有没有皇后,无伤大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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