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堂晕倒的宁王经由太医诊治,随即被送回府中休养。
皇帝与太后派人前去府上送了些慰问礼,出京前往封地的事情,也因宁王花甲之年,病中体弱,不宜长途跋涉暂时搁置下来。
虽然华太后没有要求宁王立刻携老小离京,但这件事当着文武百官提出,便是板上钉钉的了,她势必要一举将宁王驱逐出权力核心位置。
宁王府中,病榻上的宁王逐渐从沉重打击中缓过来,推开儿子送到嘴边的药。
赵仕君将药碗放在一边,沉痛道:“爹,皇帝当真要赶您去封地?”
宁王瞥他一眼,没有说话。
皇帝的表现,太让他失望了。
他原以为,赵青炜不过是个无知愚钝的毛头小子,没想到,他竟然对华太后言听计从,这不是将赵家的江山,拱手让给外姓人?
华太后的两位哥哥,本就在朝中兴风作浪,现在华太后步步紧逼,将他逼上绝路,没了他在朝中与华家制衡,从此以后,狼子野心的华家岂不是要凌驾于皇帝之上?
绝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宁王眼神阴郁,面沉似水。
“原本想让华太后不要再干涉朝政,怎么会……那些不中用的家伙,连一个女人都斗不过!”赵仕君愤愤道。
宁王沉声道:“我也没能斗过华太后,我也是不中用的家伙?”
“爹,我怎么会说您呢?”赵仕君叹了口气,“要怪,还得怪皇帝。要不是他明着偏向华太后,就凭华太后,怎么有能力让您离开?”
他语气变得嘲讽起来:“不过,您早该预料到的。这个皇帝是华太后选的,他不向着华太后向着谁啊?还不是瞧着他好拿捏,还真以为自己有当皇帝的本事?”
“住口,不可诽谤皇帝。”宁王斥责了儿子,心中却因他的话而动荡。
先帝遗诏,除了华太后与先帝身边的太监张全忠外,没有第三个人知晓,就连他,在华太后公布前也不知遗诏的存在。
先帝急症亡故,华太后便拿出那份遗诏,让一个年少无知的孩子登基。不久后,连张全忠也下落不明,这世上,只有华太后知晓那份遗诏到底是不是真品。
宁王并非从未怀疑过赵青炜继位的真实性,但他得知那个消息时,选择了欣然接受。
他与华太后抱着同样的想法,选一位年轻且没有根基的皇帝,他与华太后的博弈,谁输谁赢还不见得。
但眼下赵青炜如此偏向华太后,不知是怯懦无知,还是刻意为之。他分明记得,初继位时,赵青炜对太后的厌恶做不得假。
宁王不由得重新审视起,当年那份遗诏的真实性。
他眼中蒙上一层阴翳,面上多了几分坚毅。
哪怕那分遗诏是真的,这样不明是非的昏聩君王,不留也罢。
延熙五年,二月初。
季长赢低头急匆匆沿着宫墙跑到仁寿宫前,向面上漫不经心的大太监福禄呈上一封奏疏,面上惶恐不安:“福公公,这封奏疏一定要交给太后,十万火急呀!”
福禄不耐烦地瞥他一眼:“太后正在梳妆,什么消息这么着急?”说着,他将奏疏打开,粗略扫了眼,面色大变,仓皇转身,疾步走向太后所在的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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