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炜道:“我出宫,是去见班贺了。今日,我便要下诏,让班贺官复原职。我不觉得,去见一位对朝廷大有好处的能者,是错事。”
华太后皱起眉头:“你要见谁,只要下令,即可召入宫中,为何要以身犯……亲自去见?你是皇帝,身份尊贵,岂可屈尊……”
“太后,到底是皇帝身份尊贵,还是被万民敬仰才让这个身份尊贵?”赵青炜语气并不严厉,还有些笑意,只是在这时听来嘲讽。
华太后从未听到过这样的问话,惊愕到说不出话来,睁圆美目瞪着眼前年轻的皇帝,心下为他的态度巨变暗暗慌张。
赵青炜继续说道:“我是生来尊贵的吗?可我记得,幼时我并不受宠。我的母亲只是一个被偶然临幸的宫女,即使生下我也没有变得更尊贵。直到先帝继位赐我宫外府邸之前,我过的,也不过是刚好温饱的日子。”
他的语气陡然变重:“是华太后,拿出先帝遗诏,公布天下,我是皇位继承者,才让我得到了这尊贵的头衔。没有太后,我什么都不是,我能有如今的地位,感激太后还来不及。”
震怒与惊愕之下,华太后身体微微颤抖,却牙关紧咬,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从太后将我送上皇位那一刻起,你我便是不可分割的了。因为有太后,我才是皇帝,”赵青炜顿了顿,抬眸看着华太后,“同样的,因为有我,太后才可以安然继续做太后。”
“混账!”华太后怒极,扬手一个耳光打了过去。
那些分明是她早已心知肚明的事情,如今从赵青炜口中说出来,却有着莫大的威胁。仿佛被揭了逆鳞,令她当场失态,华太后怔怔看着赵青炜的脸,赵青炜面上也出现瞬间怔愣。
他们此前争吵得再激烈,她都不可能对他动手,可想这句话对她产生了多大的影响。
赵青炜扯了扯嘴角,心中却豁然开朗。
“此前,我担心过自己的身份是否正当,但现在我明白了。该担心我身份是否正当的不是我,而是太后。正如太后所说,您说我是正统,我便是正统。若有朝一日我的身份被否定,那欺世夺位者,是公布遗诏的太后您。但您是太后啊,怎么可能拿出假遗诏呢?因此,我绝不可能得位不正,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赵青炜面颊微红,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在屋内灯火之下,眼眸陷入一片阴翳。
华太后似乎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手指松开,丝帕掉落在地上,一只手将它拾了起来。
赵青炜将丝帕放回华太后手中,那只手并没有接下的意思,眼见丝帕要再度滑落,赵青炜紧紧握住了华太后的手,将丝帕与她的手一同抓在手心里。
年轻的皇帝躬身屈膝,以一种弱势的姿态蹲在华太后跟前,相握的手是如此亲密,他们的身体从未像此时此刻这样接近过。
但他们的背后暗藏着刀剑,锃然出鞘,锋芒相对,再没有一丝遮掩。
“太后,您是朕的母后,也是赐予朕尊贵身份的人,朕永远尊敬您。您根本不需要对朕有任何戒备,朕是不会自毁基石的。”赵青炜语气诚恳,“您要庇护华家,就遂您的意。皇后已经在臣民面前展现了她的国母风范,朕怎么敢放弃这样一位天下女子的典范?太后,您想要保护的,根本没有任何威胁,你我本就在同一阵营内。”
听起来像示弱的话语,却是占据有利局面之后,对真正弱势者发出的警告。
华太后对皇帝的压制,已经不起作用了。
朝中有着最大话语权的宁王已经被除掉,皇帝要是突然变脸,他说谁是反贼,谁就是反贼。
平江侯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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