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亮了。
整座屋子在同一时刻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上一秒欢快愉悦的氛围就像被锋利的刀刃一刀斩断,余韵变得残损而心惊肉跳。
餐桌上,蛋糕的皇冠在明媚光辉中闪耀,周书闻的皇冠却仓惶地掉落在地。
他怀里抱着秋恬,洁白的衬衫和昂贵的领带变得凌乱不堪,染着一大片星星点点的蓝色液体。
是一种在光辉下神秘又幽美的深蓝色。
而这样美丽的色彩正源源不断从秋恬的口唇中溢出,滴进周书闻捧着他脸的掌心。
流经手腕,溅落至地面。
第67章
搞砸了。
秋恬想。
一切都搞砸了。
他是那么想陪周书闻好好过一次生日,但他还是搞砸了。
他回忆不起当时其他人的表情。
但他清楚地记得没有人再出声,时间就像被按下暂停键一样变得无限漫长而空寂。
他身体里是异常沉重的疼痛,以至于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去控制、去阻止血液从口鼻中流失。
深切的难过将他包裹。
他在遗憾和痛苦中感到意识渐渐抽离,世界彻底黑暗。
·
世界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像被定住了般动弹不得。
他们或是惊恐或是木讷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周书闻将秋恬从地上抱起来,一言不发地走近卧室,背影消失在漆黑的门框内。
地板和桌椅的角上深蓝的液体依然鲜明无比,烙进每个人的眼底,以至于他们甚至无法说服自己这是一场幻觉。
直到贺旗轰然一声跌坐在椅子上,刮擦地面划出尖锐的刺响,明亮的客厅才不像是一副安静的油画。
记忆飞速倒转,回到了周书闻第一次将秋恬带去自己心理诊所的那天。
秋恬花了整整三个小时向他描述的,关于遥远宇宙另一端的浩瀚画卷,关于另一种生命的栖息繁衍,全部细节洪水一样涌入眉心。
是那么历历在目。
以至于贺旗满头大汗,双目愣直,感到后背冒出的冷汗将衬衫全部浸湿。
他嘴唇无意识颤抖着:“难不成……难不成都是真的?”
·
半夜,C市竟然罕见的下起了雪。
潘文生和甘兴平到周书闻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
周书闻给他们开的门。
他在短短几个小时内看上去颓丧了很多,染血的衣服换了,脖子上干涸的零星血点却没注意去擦干净。
客厅的灯已经灭了,原本开门时此起彼伏的AI的欢呼也被周书闻关掉了。
他怕又吵醒秋恬。
在等潘文生赶来的这段时间里,秋恬痛了很多次也吐了很多次,一开始他呕了很多血,到后来似乎就是一种单纯的、极致的疼痛。
他的意识不太清晰,但又好几次都没忍住对周书闻说,他觉得身体里像有火在烧他的心脏。
可是周书闻抱着他,分明觉得他全身都冷得像冰块。
烧心的火又是从哪里燃起来的呢?
周书闻不知道。
他只知道秋恬一定是痛得受不了了才会这么说的。
秋恬每一个字的声音都很细弱很轻微,周书闻要将耳朵贴紧他的唇畔,才能听到那一丁点夹杂在颤抖里的气声。
再后来,他好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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