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年过去,咬着荀柔的手不放的娃娃,长成濯濯青柳的秀美少年。
阿贤小朋友,仲豫兄取名荀颢。
颢,光明盛大也。
大兄可谓是寄望深重。
小少年悄悄凑过来,踮起脚凑在荀柔耳边低语。
荀柔神色一变。
这几年,他是读过几本医书,随姻兄张仲景学了些医术,自知水平不精,原只帮乡里看些小病。
只是此时寻常医工,许多连医家经典都没读过,靠着家中传承的几个偏方,半医半巫,半治半骗。有此同行承托,他居然也在本地小有名气,不时临近里县都有人上门来请。
都是些黔首百姓,无多钱财请名医看诊,他若是不去,多半只能托以巫术,求之上天,他心中不忍,只要有时间,便都答应下来。
只是今日…
“你让他先归家,我未时便至。”荀柔捻着指尖数了数时辰。
“是。”
“救命之事,岂可耽误。”荀爽回过身来,干脆道,“早去早回。”
荀彧颔首赞同,“叔父所言甚是,阿善不必担忧,若有人问起,我代你解释便是。”
“是,父亲。”既然亲爹发话,自然不能违抗,荀柔应了父亲,又转身向堂兄,“多谢阿兄。”
荀爽望着幼子,叹了口气,叮嘱道,“出外小心…少与人私言,敬慎守礼。”
“…是。”
荀柔听出父亲深意,嘴角忍不住抽搐。
被人堵在屋里求婚这种事,他也不想。
少女们彪悍热情,如果当事人不是自己,这种行为他其实愿意给对方鼓掌来着。
“我陪阿叔去。”荀颢道,“我回去牵马拿医箱来。”
“如此多谢阿贤。”荀爽点头。
“叔祖放心,我一定将阿叔平安带回!”
“…你与王君说一声,让他先行,我们稍后便至。”荀柔只得补充叮嘱。
自上次事件过后,他出门看诊被要求要带小朋友随行,以应万全,在这件事上,他被剥夺发言权。
“阿叔放心。”荀颢一点头,转头就跑。
荀柔望着他飞快的背影,低声辞了父兄,悄悄走出族地。
族地之外是田野。
今年既有大疫,又有旱情,即使本地推广水车,但田中麦苗,仍比往年明显稀疏枯瘦,据有经验的农户称,能有常年三成便是运气。
要战胜天旱,只有挖渠引水,但工程巨大,如今的颍川太守文苑,不会答应。
荀柔弯腰捻起一枝麦穗观察,忽然一股热气喷在脸侧,他一转头,就对上一双纯洁乖巧湿润的大眼睛。
“唏~”
这匹浑身如墨,唯四蹄雪白,刚刚三岁的少年马,是去年徐州豪商糜家,送来的礼物。
自五年前,他好不容易寻着模糊的记忆制出竹纸,最近几年,每年他家制出的竹纸,有一半被糜氏贩去北方。
与时下别家纸相比,荀氏竹纸玉白柔韧轻薄,托墨不易晕染,很得士族喜欢。
糜家独得北方市场,不时就来讨好一下,总担心被人夺了生意。
不过这匹好马,落到他手中,他又不怎么会训,任其自然生长,大概在爱马之人看来,是暴殄天物了吧。
名曰踏雪的马儿扬头,亲昵的蹭了蹭,伸出舌头就要舔。
“好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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