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都是一笔糊涂账。
纵观几千年历史,中原民族主要抵挡的侵略势力,全都来自于北方,但若是细分细看,就会发现,每一次,侵略中原的北方民族,其实是不一样的。
周朝,灭西周的叫犬戎,接着将刘邦围白登的是匈奴,到魏晋南北朝,最凶残的是鲜卑,到北宋,北方最大威胁是辽国,第一次成功占领中原的是蒙古,最后一次成功占领中原的是女真。
这中间,敌人始终存在,却常更常新。
到如今,曾在西汉耀武扬威的匈奴,已失去昔日荣光,只能依附于人,但大汉也分崩离析,暗淡曾经的威严。
战报不断传来,除了南匈奴倾巢而出,更有鲜卑、乌桓与白波军虎视眈眈。
张辽不如对方人众,雪天又难以补给,已渐渐退至平阳,与守军梁肃部汇合。
匈奴追至平阳,彼此正成僵持。
十一月中,冬至之日,荀柔领着先头五千骑兵,抵达平阳以东的襄陵,在此驻营。
第200章 北胡之难
一夜风雪已过。
城外山岭上的松柏都挂了一层冰凌,在阳光下反射出晶莹的美丽的光芒。
与平阳相隔了白茫茫的姑射山,两边相隔五十里,即使山岭不高,黄河冰封,按照军事的角度,襄陵也并非适合的驻军地。
但冬季出兵,在野外扎营,严寒会是比匈奴更残酷的敌人。
每天都有被冻死的士兵,看上去并不虚弱的青壮年,前一天入睡还是好的,清晨同铺得伙伴,就不能再晨起一起操练。
荀柔亲眼看见脸色青白僵硬的尸体被抬出营去,然后成为每日上报的数字。
只有粟米管饱是不够的,必须有肉食,大量的肉食才能提供足够的热量抵御严寒,坚不可摧的城墙抵御风雪。
处理过得兔皮沉重且有浓重的味道,但顶风站在城上,荀柔却恨不得把整张脸一丝都不露。
他亲手养的小灰寿终正寝,兔子兔孙们却没有这样的好运,总之是最后没有一只活着被带出颍川。
这似乎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河东尚且如此严寒,雁门、五原、云中又是如何,若不亲至,实在难以想象。”荀柔感叹。
北方胡族对中原不能间断的热情,在这样的天气下,也不是不能理解。
随行诸君,除了亲信军吏,就是被抽调来的学吏,都来自中原,也少见北地严寒,彼此相顾接不了话。
倒是徐庶这个出生颍川的游侠,见识广博,“听闻并州北面风物习俗俱与塞外相似,百姓多以放牧为生,少耕作,每至岁末,胡族便南下袭扰,抢掠粮食与人口,呼之为’打谷草‘。我还听闻,胡族对牛羊马匹的性命,有时候比人命还重,在冬季,粮草需供给羊与马匹,次后才是人。”
“如此不知教化,不懂仁爱之道,与牲畜何异?”有人道。
群吏纷纷附和。
荀柔转过身来,“土地贫瘠,只能放牧为生,流离无所,天气严寒,亦无片瓦遮身,生存艰难,劫掠中原,是北胡求生之道。”
众人惊讶又茫然的望过去。
“诸君,丰饶、温暖、安定,何其可贵,谁见不想占有,诸侯之争,与中原与北胡之间相较全然不同,至此地方知胡族生存之艰,诸胡亡我之心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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