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这一步,荀氏真的就是名副其实的权臣,张告天下,再无退路。
然而,走得好。
是他优柔寡断了。
若让他翻覆回三月之前,与现在作选择,他宁可要现在。
固然也有艰难处,但与那番困难相比,倒是现在更好。
“令妹果敢之处,亦令彧惭愧。”荀彧亦道。
他固以为不至如此,但也佩服一女子能有此忠义孝悌,果决勇敢。
“凤卿,伯昭,亦未必不能胜我。”
荀襄是唯一挂帅之选,荀欷是唯一往徐州人选,他醒时已经如此,自忖也再无它法,唯有相信他们的能力。
“是。”荀彧点头。
“张公淇可有消息?”荀柔笑了一笑,又问。
“信使昨日来报,张公淇亲领五百骑兵,一万步卒,长则五日,短则三日,当至长安。”
“张君将至,即来告我另,征募……咳咳……征发丁壮之事,如何?”
荀柔说多了话,喉中发痒一径轻咳一阵,又不禁虚喘,只得指了指床边小炉上的铜壶。
荀彧起身去到了一盏温水回来,见堂弟着实虚弱,执盏凑近他唇边。
荀柔低头饮了两口,“多谢。”
“征发之事,已传令各郡,”荀彧将盏至于一旁,见他眉宇不时紧蹙,定十分不适,“含光,眼下诸事并不急切,你先好生修养,勿过劳神。”
“三辅各郡征发,先至长安,京兆本地之兵,月内集齐,”荀柔重新躺回榻上,“扶风、冯翊二郡,多推迟半月,亦当至京。”
“……期限是否略紧?”荀彧担忧道。
“那就各郡先征三千。”对于惯熟政务的堂兄的意见,荀柔当即听取。
“是。”人数如此,难度当然就降低了。
荀柔舒了一口气。
“可还有什么话吩咐?”荀彧轻声问。
“哦,辞表”
“尚未递出。”荀彧歉意道。
“那就罢了。”他家连朝廷兵力都掌控了,此时再说辞职,就有点太不要脸了。
“……是。”
荀彧低头应了一声,见他阖了眼再无话说,便道一声告辞,离去。
荀柔轻轻撩起床帷,才望一眼他的背影,就觉双目畏光昏花,不能视物,只得不甘的心底暗咒了一声,下帘闭上眼睛。
片刻,就有侍童端了药盏进来,服侍他服药,再将盏端出与人,又回屋内守着。
荀柔再次阖眼休息。
这数年,他竟自误了。
原以为自己已从思想、习惯、观念种种,已全然融入如今的世界,可实际上,他仍然运行的是后世的逻辑。
更糟糕的是,他用后世的逻辑,来运作此世行为价值、道德、规则。
于是,都乱了套了。
以为用了大汉之名,作为交换,就该尊重刘辩天子的身份。
以为外戚与卿大夫,是皇权必有的附属,就渡让出京兆的利益,作为安抚和妥协。
他既未贯彻自己的信仰,还养虎成了患。
若非这些年一直征战在外,若非他至少牢记了“枪杆”的箴言,若非有文若、公达、仲豫等同族的支持帮助,以他“知识分子的软弱”,在长安这个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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