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厨下餐筵备齐,一一奉上来,不必不空坐对望尴尬。
荀柔举盏,先谢天子厚爱,再谢尚书令辛苦劳军,三谢众将数年齐心用命。
三盏一过,正是开席。
军中膳食粗简,但朝廷既然来慰劳,当然一并带来上好酒肉优良食材只需简单烹饪,粗糙烹饪反见本味。
荀柔就拿蜜水当酒,撕着肉脯吃,和堂兄平平常常聊了两句后,就与随同来的尚书及太常官吏客套叙言起来。
荀彧肩负劳军使命,也少不得与众将与谋士共饮几盏。
酒过半场,礼仪作足,荀柔唤来侍从给堂兄送掺蜜水的淡酒,自己悄悄先退场。
今天的重点在堂兄,他偷懒一下也没什么。
一出帐,他先对着冷空气打两喷嚏,身后跟随的陆议连忙把绵氅抖开,上前为他披上。
“去问一问,使者宿处可安排妥当?”天气果然冷,荀柔呼出一口白气。
“议才见凉主簿命人在主帐北侧设帐。”
中军主帐本就是营寨内最好的位置,安置使者自然都在左近,陆议一向谨慎留心,恰巧注意到。
“再搬一榻到我帐内,散席后,请尚书令到我帐中来休息。”
行营简陋,如今天气又冷,烧火暖帐一时半刻不够,况且如何安排布置,都不如他的帐内舒适。
荀柔安排过,回帐稍稍洗漱,便又上榻躺平。
“阿弟已歇下?……”沉而迟缓的脚步,慢慢踱进帐内,声音轻柔,“一灯足矣,不必再点……取盆水我在帐外盥洗……
“阿兄?”荀柔睡意朦胧唤了一声。
他原本是想等宴散堂兄回来,哪知居然又睡着了。
“是,”荀彧轻轻应了一声,缓步走近,“可是惊醒含光?十分抱歉。”
荀柔已经醒了,支起上半身,借着灯火,仰首望向一年不见的堂兄。
荀彧容色未变,只比记忆中更加沉静,纵使今日必已大量饮酒,却不见丝毫醉态,神色依旧清明。
“阿兄可要饮些蜜水解酒?”就是没醉,喝多了酒也会难受的。
荀柔向侍从挥手示意,让人将灯火点亮,再端水过来。
“阿弟征战千里,扶危定乱,荡平凶逆,今功业终成矣。”荀彧弯下腰,双手握住他的手,目光温沁沁的,在灯光下晶彩流溢。
“……是,是吧。”荀柔居然一时羞赧起来。
歌功颂德之话,他近来听了不少,可堂兄的夸奖,与那些却是不相同的。
“……天下得以安定,也有兄长功劳。”
“含光,你平定了天下。”荀彧定定凝视他,又轻声说了一遍。
荀柔唇角弯起,笑意渐渐扩大,“与君同袍,与君偕行,与君同庆。”
他知道堂兄醉了,也知道堂兄是真的高兴。
天下恢复和平,万民得以安居。
“阿兄,也休息些时日吧。”他注视的兄长鬓边灯火下微闪的几缕银丝,轻声道。
荀彧望着他许久,才低下头复又低声道,“公达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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