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实真如竺氏所说吗?别的不谈,单单冯府里,别说冯紫英的心思只有幼平和师傅张友士知道。便是这两人不小心说漏了嘴,哪个奴才敢传主子这样的流言?
冯府可是以军法治家的,没规矩的奴才,坟头的草都有三尺高了。
竺氏这样说,估计是从幼平嘴里哄骗了只言片语出来炸自己的。毕竟那小子虽然脑子不太好使,忠心还是有的。
那一身的硬骨头,便是放到敌营里过审,冯紫英也信他不会出卖自己。
冯紫英虽知作为儿子的,不可诋毁长辈。可他更明白母亲是怎样一个表里不一的人。
家世、出身,一直都是竺氏身上的铠甲,更是她评判别人的标准。她的一生过得太顺遂了,可以说是步步高,越发养大了她的偏执和骄傲。
冯紫英一早就知道,无论母亲嘴里说的多好听,她也绝不会满意一个庶女作为自己的儿媳。
甚至自己的舅家表妹,冯紫英自然对她无意,可母亲以此为借口排除了她,不过是为自己嫌弃母家找了一个借口!
高门中所说的体面,就是不管里子多么不堪,面子!要永远光鲜。冯紫英听得懂这话里的讥讽与警告,心里却不愿意再和以往一般维持着表面的顺从。
他随手把茶碗往身旁的红木方桌上一放,上好的白瓷瞬间撞击出清脆的声音,让人心里一颤!
“母亲看好史家,哼……”冯紫英冷笑一声
“姨夫参赞军务,父亲掌着兵权!如今姻亲还……只怕这消息一露出去,满朝文武,心里都要泛起嘀咕吧!
母亲的考量,儿子知道。可结两姓之好并非只是家事,更是国事。父亲远赴前线拼死搏杀,咱们在家里还是谨慎些吧!”
这话一出,竺氏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紫胀起来,双手死拽着帕子微微发抖。
在她听来,儿子这是在讽刺她见识短浅,没有大局观。更要命的是,儿子的反驳,听起来是有道理的。
这让向来自诩“贤内助”的竺氏颜面扫地,她一向看不起眼里只有小算盘的庸俗妇人,父亲也从小夸奖她“若是男子,不比哥哥们差!”她也一向引以为傲,谁想竟让儿子当众打脸!
竺氏一瞬间怒气上涌,口不择言地喝骂道:
“史家犯了忌讳,那贾家难道就不是勋贵之家?偏他家的庶女就使得?!新妇出生于姬妾腹中,你也不怕同僚耻笑?!”
冯紫英见终于逼出了母亲的真心话,倒是比那些假话听着舒心。
不顾竺氏似要喷火的眼睛,冯紫英扯过丫头手里捧着的帕子,慢条斯理地仔细擦过每根手指,在竺氏终于要忍不住的当口把帕子一放,缓缓地说:
“母亲不是看出来了吗,贾家不成气候啦!便是贾妃诞下皇子,有姨夫在前面挡着,上边也忌讳不到咱们家来。
至于庶女……呵,身份确实低了些,可儿子喜欢她呀!母亲,您不是一直赞成儿子找一个喜欢的女子相伴终生吗?况且,我冯紫英的新妇,谁敢取笑!!”
最后四个字掷地有声,若不是句句和自己唱着反调,竺氏该自豪生下来一个如此有气概的儿子。
可惜……儿子永远懂得如何气死母亲。竺氏听到他毫不避讳地说出“喜欢”二字脑海里名为“理智”的弦就绷断了!
她伸手“啪”地将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