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回贾母,手头才能松动些。
接贾母那日,迎春探春都去了。贾母的那些家当,是借着卫、王两府的马车运回去的。
贾政监狱里面走了一遭,胆子比以前还小十分,其他事上他不能,于谨慎一道上却颇有长进。
除此之外,最令人伤心的,就是贾家祖宗排位从旧宅取出来的那一刻。
泪眼滂沱的贾母亲手接过祖宗的排位,嘴里还喃喃念叨着对不起先人,众人听完都红了眼。
贾家繁衍上百年,若不是城外还有一处不需要入官的铁槛寺,只怕连祖宗排位都没法安置,只能立时回南边去。
这样的下场怎能不叫人唏嘘……
老太太终究是贾府的主心骨。老人家一在正堂安坐,众人的心都似有了着落似的。连邢氏都不再整日张牙舞爪地给凤姐找麻烦了。
老太太不是个啰嗦的人,她在东城宅子落脚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分家!大房中,贾赦和贾琏都还在狱中,只能邢氏作为代表,凤姐旁听。
除了发送自己的银子,老太太几乎把身边所有值钱的物件都分完了。
幸得皇帝天恩留下这一笔,若是算计着使用,还可保住这些不孝子孙六七年内无饥馑之忧。
至于六七年后,他们是回金陵依傍着祭田宗族生活,还是在京城从新挣出一条路来,老太太看不见,也管不了了。
但至少目前看来,贾府没有一人想回原籍的。一众人默契地没提他们留在京城的住所问题,贾母却没有忽视。
她直接让鸳鸯请了迎春过来,当着众人的面给迎春立了字据,上面注明东城的房子算是贾府给卫府租借的,租期八年,租金若干,由贾老太太一次付讫。
这是贾母早先和迎春商议好的,老太太操碎了心,既怕儿孙有了安置之处后安于现状不思进取;又怕他们过早耗干了与二春的情分,以后真有难处时无可依傍。
于是几乎算是请求一般的语气,提前和迎春议定了这份租约。
贾府众人脸色不定,贾政还算要面子,嘴上说着自然自然,利落地签下了大名。王氏邢氏乃至湘云都是一脸复杂。
邢氏没有发言权,因为最迟本月内,她就得收拾打点好一切,随着贾赦前去流放。
无论心中再不情愿,这一遭她都非走不可。
想明白这一点后,邢氏这几天总算不再做无谓的悲泣,她铆足了劲在老太太面前诉苦,每哭诉一次,贾母就开箱给她取些银子。
钱花的不多,难得牵制住了邢氏不去找凤姐的麻烦。
趁着这机会,贾母忙劝着凤姐好好养一养,过去的事就让她过去,巧姐如今别无依靠,凤姐自己还要支撑起来。
这番叮嘱让凤姐忍不住伏在贾母膝上大哭了一场,这么些年下来,这家里只有贾母还真有两分疼她。
有贾母的劝慰,也有巧姐的牵挂,凤姐的身体还真养好了些。
她以往的毛病,其实有大半都是累出来的,如今贾府败了,她也没有钱财可以算计,反倒于身体有益。
凤姐苦中作乐地想,这家败了,也不算全无益处。
凤姐悠闲的日子没过多久,邢氏就给了她会心一击。贾赦出发之际,她突然要求凤姐也跟着去西南照顾她。
还说,贾琏送他们到达目的地后要去修皇陵,凤姐刚好替他留在父母身边尽孝。
这一招不可为不毒,真是自己过不好,也绝不让别人舒坦。
凤姐几乎被她气死!若她孤身一人,就算拼着这一条命上路,她也没什么可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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