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心中十分酸楚。
她本有心给甄家母女一个安身之处,却听英莲十分欢喜地说:“王妃看中我刺绣的手艺,有意留我在王府做个绣娘,我已经答应了。”
“那就好,那就好。”能有王府做靠山,黛玉也替他们母女欢喜。
“对了,你如今还想学做诗吗?”黛玉忽然问道。
当时英莲的神色有些迟疑,低着头沉默了许久才说:“宝姑娘说,女孩子该以针织女工为要,作诗不是我们该做的事。”
这一点黛玉自然是知道的,宝钗不但私下里说过英莲,还当着众姐妹的面,笑话过英莲成了诗呆子。
对此,林黛玉一直都不以为意。
汉时郑玄家有诗婢,就被传为美谈;唐朝白居易更是每得新作,别拿去给街边老妇诵读。若是街边妇人都能一听即懂,他才会把新作传播出去。
可见作诗这回事,并不必拘泥于上层才算高雅。
便是替人做工的奴仆,于闲暇之时吟诵两句,不说什么陶冶情操,至少也能放松心神。
因而,听了英莲的话,林黛玉执意问道:“你不要管宝姑娘如何。我只问你,你如今还喜欢作诗吗?”
封夫人眼睛不好了,只能用耳朵判断周围的环境。
她看不见黛玉的神色,只能听得见黛玉的语气忽然变得端肃,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悄悄拽了拽自己女儿的衣服,示意她不要和贵人犟着来。
英莲本正在心里做着天人交战,被母亲这么一拽猛然惊醒,眼神立刻就清明了。
她抬头看着黛玉,神情里透着几分孤注一掷的决然:“林姑娘,我想学作诗,我爱做诗。你是不知道,当初在荣国府时,看着众位姑娘聚在一起办诗社,我心里有多羡慕?”
大观园里那么多姑娘,虽只有林黛玉愿意教她作诗。其他姑娘得知她学做诗之后,也愿意带她一起参加诗会。
芦雪庵诗会,是她这二十多年的人生里,最亮的一抹色彩。
只可惜,后来出了贾家内部抄检的事,宝钗领着她从大观园里搬了出去,整日里只带着她做针线,再不题作诗的事。
她一个奴婢身,就算心里有什么想法,也只好压在心里了。
再后来,听宝钗的那些道理听得多了,又从薛蟠和夏金桂夫妇那里受了好些磋磨。英莲自己都觉得,她身上的灵气已经被消磨殆尽了。
骤然又听黛玉说起作诗一事,于英莲而言,恍如隔世。
林黛玉和薛宝钗这两位姑娘,在她心目中都是极优秀的。两个人一个鼓励她学做诗,一个告诉他女孩子不应该把这些东西当正经事来做。
这让她心里很茫然,分不清究竟谁是对的,谁是错的。
可当黛玉鼓励她说出自己的真实所想时,英莲心中压抑许久的热情再也压制不住了。
她脱口而出,既是告诉黛玉,也是告诉自己:我喜欢作诗,我还想继续学!
当时黛玉便整理了些自己婚后的作诗心得和读书笔记,叫英莲带回去,有空的时候就看看。
“其实宝姐姐说的也有她的道理,作诗这种事,很是不必当成正经事。你只当做闲暇时的消遣便罢了,做完了针线,有空时就看看,偶尔灵光一现有了佳句就记下来,说不定下次作诗时就用上了呢。”
英莲的眼睛亮晶晶的,忍不住卖弄道:“就像您姑娘曾经跟我说过的……那个……那个诗鬼李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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