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也是,就算从三岁以后太子便离了亲娘身边,一直都是由父亲抚养教导。可母子之情再怎么淡薄,那也是亲娘。
偏太子又格外聪慧,天子又不如先帝那般忌惮儿子,并不限制打压太子的权威。他能察觉内情并暗中阻拦,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
若是心思再阴暗一点,说不定这也是天子对太子的一种考验,要看他面对亲情和权力时会如何抉择。
林黛玉想明白这些,也不过是片刻之间。她不禁苦笑了起来,“他们一家子的事,又何苦把我牵扯进来?”
甄昭仪也跟着苦笑,“他们不想为难自己,可不就得为难别人吗?”
按照私情上来说,甄昭仪自然更偏向林黛玉。她清楚皇后之所以提拔她,是为了固宠,纵有真心也没多少;
从私心上讲,她就更不希望徐家被牵扯进去了。
她一入宫门深似海,留在宫外的寡母全靠徐茂行夫妇照顾。徐家又是她礼法上的娘家,但凡出了什么事,不可能不牵连到她。
但最上头的三个主子斗法,偏要把徐家牵扯进来,她又能怎么办呢?
正在两人相互沉默之际,守门的宫娥忽然来禀报,“昭仪,徐娘子,太子殿下驾到。”
两人急忙起身迎接,不多时身量未足的太子便走了进来。
“见过昭仪娘娘。”太子先对甄昭仪拱手施礼。
“快免礼。”甄昭仪赶紧叫起,一刻也不敢多耽误。
然后便是黛玉拜见太子,而太子也很给面子,直接就叫她起来了。
再然后太子上座,甄昭仪在一侧相陪,林黛玉挪到了下首。
甄昭仪问:“皇后娘娘可吃药了吗?”
“孤已经劝她吃了。”太子道,“只是那药忒败胃口,母后吃了药就吃不下饭了。”
甄昭仪也知道太子此来为的是见林黛玉,听见这话立刻会意,起身笑道:“我做的枣泥山药糕皇后娘娘吃着还好,既然吃不下饭,我便再去做些糕点来,让娘娘多少用点。”
“那就劳烦昭仪娘娘了。”太子起身相送。
等甄昭仪离去之后,太子便看向林黛玉,忽然问道:“徐娘子可听过沉香救母的故事吗?”
林黛玉答道:“这故事在民间广为流传,戏曲、评书、大鼓、弦子……各家都有自己的特殊演绎,却是万变不离其宗。不过,自从有了樱姐儿之后,民妇要是对另外一个故事感触更深。”
“哦?愿闻其详。”
林黛玉便道:“前朝有位文人名叫周豫,除了痴迷文学之外,还痴迷烹饪,颇有几分苏东坡的品格。
有一日,他和友人垂钓得了一窝鳝鱼,回来后便倒在釜中烹煮。
那些鳝鱼并不知晓自己即将面对的命运,在逐渐温热的水中畅游,看起来十分欢快。
随着水温升高,鳝鱼察觉到了危机,可这时候在想逃时,却发现浑身上下的筋骨已被温水泡透,再难跳跃了。
当所有鳝鱼都在锅中乱窜时,周豫却惊奇地发现,有一条腰身格外粗壮的鳝鱼却努力弓着身子把腹部露出水外,全然不顾头与尾浸在即将沸腾的水中。”
故事讲到这里,太子已是双目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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