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搀扶着几乎僵住的赵太后穿过纱缦,慢慢回榻上坐下,将丢落在一边的外袍披在她的肩头,问:“秋寒侵骨,太后不冷么?”
冷,赵太后牙齿都打颤了,想到宫人不顾她捂耳大叫,冷冷地将话传到,告诉她两个幼子都被装在袋中摔死——是她为王的长子下的命令。
她冷得几乎坐不住,抓住袍角,紧紧将自己裹了起来。
以她浅薄的学识,好像不记得有哪位国君曾经弑母,但是她在这里度日如年,每天都害怕自己成为开首例的那一个。
面前的儿子身材高大,简直不敢相信是自己生出来,此刻站在面前,她又是坐着,压迫感格外强大,她仰起脸,只看到嬴政垂眸也在看她,眼中看不出情绪,让她哆嗦了一下,向两边看去。
没有宫人端着鸩酒和白绫在旁,但也许他们在外面?她……她要死了吗?
嬴政看出了太后的慌乱,但他一时没看出她在慌什么。已经囚于萯阳宫了,他难道还能将她下狱么。就算母亲真将他想得这样冷酷,她就不能动动脑子,想一想国君将太后下狱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
他几乎被他的生母给气笑了。
“太后!”他提高了声音。
赵姬几乎是立刻回应了他:“你……你已经杀了我的孩子,你……”你还想杀我吗?
但她还没有说出来,嬴政已经暴怒,俯下身直视着她的眼睛,声音低沉:“在太后心中,就只有那两个孽种吗?”
赵姬的眼泪滑了下来,想起两个孩子,想起他们被夺走时哭喊着母亲的样子,明明想着不要触怒眼前的秦王,还是控制不住,捶着胸口大喊:“那是我生的!那是我怀胎十月生的孩子!是我疼了几个时辰才生下的孩子!”
“难道寡人不是你怀胎十月所生?”
赵姬的哭喊噎在了喉中,一下子愣住了。
长子的出生,好像已经是很久远以前的事情了,若是嬴政不提,她仿佛真的想不起。
但其实她没有忘记。被吕不韦送给质子嬴异人的时候,她毫无办法,只能认命。虽说嬴异人是公子王孙,但身在赵国为质,又只是秦王的孙子。
他的父亲有二十多个儿子,他和他的母亲并不受宠,才会被选为人质。这样一个相当于被抛弃的赵国仇敌的王孙,做他的姬妾,哪有在大商吕不韦的后院舒服。
吕不韦没跟她一个女子多说什么,她只是吕不韦结好嬴异人的工具。但嬴异人身在敌国为质,心情苦闷,姬妾也普通,她的美貌使她很快得宠,嬴异人那时也愿意和她说说闲话。
她才知道吕不韦想扶助嬴异人回国争储,成为以后的秦王。那时她就想赶紧生个孩子,这样嬴异人哪怕没当上秦王,也是秦王的公子,只要能回秦国就是享不完的富贵。到时候他要什么美人没有,她算什么东西,年纪一大肯定失宠,有个孩子才有保证,最好是儿子。
嬴异人的身体不好,肯定活不久,他一死,她熬十几年等儿子成年就跟儿子住,到时候养几个男宠,日子就好过了。
所以长子确实是在她的期盼中到来的,是她心想事成的宝贝,是她后半生的依靠。
后来嬴异人丢下她跑了,她又气又恨,不是没怨怪过,如果没这个孩子,她换个名字换个地方,重找人嫁了也行。但到底是自己生的,又早熟,三四岁时就会体贴她,那时若有人叫她抛了嬴政另嫁,她也是不肯的。
恍恍惚惚的,她已经把心中所思说了出来:“……我父让我把你留在家里,他托人找一个邯郸之外的赵国王孙。我还年轻,仍然美貌,再生个儿子,以后就有依靠了。我看着你伸手要我抱,贴着我的脸叫我阿母,没有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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