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了两圈——年岁虽长,但他是上阵仍能连发十数箭毙敌的武将,两膀子力气足能举起两个窦夫人在屋里走几个来回。
窦夫人叫他吓了一跳,这是她没读过苏轼的词,不然必要感慨“老夫聊发少年狂”,他们夫妻年轻时都没见李渊这样轻狂过。
李渊却是难捺激动,放下妻子后还连连说着:“真吾家千里驹也,真吾家千里驹也!”
但电报却不能留,刚才他已经交还给电报员,亲眼看着他烧掉了。窦夫人追问他:“二郎究竟写了什么?”
“二郎眼中有天下,也有细谋,更有将来定鼎天下的眼光。”李渊感慨着,略去了时下的一些安排,告诉夫人,“他同我说为何要分利于河北世家,却是从南北分治数百年说起。如今我等关陇世家以武勋传家,早就被山东氏族看作武夫,更不用说天下分裂已久,天下郡县至今也不能同心。我父子有意天下,他没有太多时间经营河北,便用这样的利益将他们快速拉拢,其实也是提前表明态度。将来一旦起事,崔、卢、王等氏族必然会多考虑一二,更容易投到他的麾下。”
如此,李氏入主江山,除了天然以姻亲关系和政治利益绑在一块的关陇集团之外,多少也能拉拢到河北山东的氏族,至少不会相看两相疑,不能尽用其力。
最好的结果,就是河北官吏能迅速转变立场,随二郎起事,有了从龙之功,这样一来就好办多了。
“这个二郎,这些事也不早与我说。”
窦夫人沉静下来,看着李渊在得子如此的激动中踱步来回,向她说着自己的种种谋划盘算,冷不丁地道:“你让大郎结交豪杰,用心军事,你告诉他这些谋划了吗?”
李渊被打断,愣了愣,道:“还不曾说,事关机密,高君雅还盯着我。不过等我将太原完全控制在手就好了,大郎也不傻,虽然我不曾明说,但交待他做的事,他难道还能不明白吗?”
窦夫人便静静地看着他,看得他不解,疑惑道:“夫人究竟想说什么?”
“阿郎,你对大郎说,这都是二郎的谋划吧,待二郎起兵后,太原再有所行动。好吗?”
李渊不解,又薄生怒气,甩袖道:“这是什么道理,难不成我倒成了二郎的部属?”
窦夫人凄婉哀声:“如果不这样,我家不能成事,不过是一家人一起赴死;若是成事,你又打算立谁做太子呢?”
“我当然是立……”李渊不假思索地回到一半,突然愣住了,“我立……”
“你想立谁,你能立谁,你立得了谁?”
李渊说不出话来了。
按李世民的布局,李渊虽不知道瓦岗一路也是他的势力,但至少马邑兵马是归属二郎了。马邑是他这个太原留守的治下,但李渊很清楚,这部分兵马是相对独立的。
二郎在河北,顺利的话,河北那一片都将认二郎为主。最主要的是,二郎走到今天全是出于他自己的能力,唐国公府让他起点更高,但他这个父亲并没有多少助力。
那些势力兵马人脉,明明白白都是李世民的势力。
等父子一起起兵,李渊自问军事上都未必是这个有霍骠骑转世之称的儿子的对手,到时候谁先成功也不好说。他能不立二郎为太子吗?
他不立二郎,河北山东那帮出人跟着二郎打天下的氏族能愿意吗?好好的从龙之功变成了太子的眼中钉,谁能愿意。
那可是五姓七望的大部分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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