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给他个大大的白眼,骂他学歪了,看谁都像坏人,害得她一度都不知道怎么跟周勃说话了。
许衍讪讪,怪不好意思的。许狸骂归骂,侄子也觉得没问题之后她其实才真放下心来,正好她找人打造的水力浣衣机做好,周勃要出钱跟她合作,她总算可以没有心理负担的答应下来了。
她的财力不足以支撑这个买卖。虽是小买卖辛苦活,但要在河边合适处占一块地盖浣衣房,再安装几台浣衣机,一开始的投入不算低。
周勃都有点吃力,他在家换了黄金带到咸阳,但也没把家里的浮财全带过来。这段时间家里砖窑赚的钱都在父母手上,不方便寄过来。而且他也不想跟父母拿钱。
幸好还有萧何,他是官吏,走官府的驿站,在初时的困窘之后,家中寄钱过来,尽管还是买不起好宅院,但手头已经宽裕了。
萧何没参与他们的买卖,只作借款,借给了周勃。
两人赶在过年之前动工,盖了屋,装了机器,雇了浣衣妇。过年歇了口气,之后周勃租了牛车,亲自去铁官宿舍这种舍得花钱的光棍汉集中的地方收衣服,拉来了第一笔大生意。
就这笔生意,已经足够使他们的小买卖运转起来了。待名声渐渐打响后,咸阳许多妇人也要出门做活的中产之家也成了他们的固定客人,约好时间,或三天或四天,上门取一次,将全家的外袍拿去浣洗。贴身的小衣时下还收不来,男人无所谓,女子羞于将之交给别人。
始皇帝六年春末,忙了一季的许狸与周勃终于轻松一点了。生意上了正轨,又增加了两台浣衣机,收衣服也有人去干,两人只每日去看看,再把帐管起来就好。
而且也有人来买浣衣机的专利使用权了,许狸又存了一笔钱。她开始考虑把许茉莉接过来读书的事。兄嫂在家有地,还有作坊的零活可以做,过来一时不知道能做什么,他们估计也不愿意过来。
但许狸自己是打算在咸阳安家了。她也问过周勃,周勃却还在犹豫,他说虽然有的买卖在沛县做不起来,但在咸阳学到点皮毛,回沛县做起来都能成富家翁。他父母在沛县好容易才落脚,他恐怕还是得回去。
所以两个人明明前一阵越来越亲密了,却终是没谈到婚事。
许狸心头烦燥,时时坐在院里纳凉,开着院门看外面来来往往的行人发呆。
却是一天天的视而不见,直到隔壁新搬来的人带着食物拜一拜左邻右舍,她才反应过来,原来前几天牛车来往,是隔壁在搬家啊。
而且还不是一户人家在搬。
这一片是咸阳原本的外围郊外,随着工厂的建造和大量外地人口的涌入,这儿慢慢也自称是咸阳城了。这里原来的住户多是农夫,咸阳外的农夫相对富裕,便是不富裕的人,基本的宅地还是有的。
见许多外地人要赁屋,这些老秦人开始完全不敢动,有人想住便让借住,不敢收钱。还是里典得了上面的告诫,叫他们收钱租房,他们才渐渐开窍,做起了这个生意。
现在他们往往把一个大宅基地分成两半,一半挤一挤自己住,另一半租给别人。许衍他们就是租了隔出来的三间屋,一道院墙将他们与主人家分隔开了,这边也是个主屋加两边偏房的结构。
隔壁那家同样如此,之前是整租给了一家读书人,现在这家人大概寻到了好营生,前阵子退了租搬走了。主人家便又寻了人来租,这回没整租得出去,而是租给了三家人。
一对小夫妻,一对从楚地来的母女,还有个齐国来的中年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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