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不住,便是因为仇家势大。秦律虽严,也不是所有地方都能顾到,单父县就是如此。当初单父县吏考,吕家和一些人家一样在观望,没去考。后来想考,试卷却不再送到咸阳,只在地方上筛选了,这就给了人做手脚的机会。吕家得罪了人,自然考不上。
不然,吕文觉得自己的次子或许是真的不行,但长子不应该的。再后来就不好说了,就像他告诉女儿的那样,吏考越来越难,空缺还少,即使能考上郡里组织的,也得去外地任职,于是长子也放弃了。
现在一家避仇搬到沛县居住,就更不能让儿子离开了。他一个外来户,没有亲族相帮,亏得还算有些钱财,加上两个成年的儿子,勉强能立住脚。若是儿子再去了外地,一个外地小吏能在本地有什么威慑力,他家还不让人欺负死。
便是县令公正能护着一二,还有家里的事呢。他年纪也不小了,没有儿子帮手,他怎么把家业管下来,靠他一个老翁天天家里地里的看着吗?
光是雇人耕地,协调商量租借铁牛的事,两个儿子腿都要跑细了。换成他带着次子这个不成器的来主事,他寿命都要熬得短一截。
要不然,他也不至于在寻不到合适人选之后,宁愿名声不好,也要用女儿换个吕家在本地能依靠的人家了。
吕雉茫然了。兄长不能指望的话,父亲能找的县吏都走了,这样似乎对她是好事,父亲找不到人选,只能给她寻一门好好的亲事了。但是她心里没底,还是担忧。
而且家里的情况她多少也知道一点,虽然不像在老家一样有仇家针对,但处处小事得不着方便,积累下来就成了困扰。今年的春耕都差点误了。
家里不好,她也不可能好。
如此一来,吕雉更没心思出门了,只吕媭年少不知愁,他们老家单父县没有关中的秦吏去主事,也不挨着彭城这样新兴的工业城市,别看还不到十年,已经比沛县落后一大截了。
吕媭来沛县看什么都新鲜,见天的出去逛,回来叽叽喳喳说给两个姐姐听。还想学人孵小鸡,偷了几个蛋,在被中把蛋捂臭了才被发现,叫母亲臭骂了一顿,禁足了十天。回头还是出去瞎逛瞎玩,一点没收敛。
亏得她,天天给吕雉带回来新鲜事,冲淡了一些闺中愁绪。吕雉也发现了,沛县简直跟单父县不像是一国的,新鲜事可太多了。吕媭以前在老家可没兴趣天天出去瞎逛,因为一天天的也没什么不一样。
就曹参和王陵辞官不久,她回来说:“哈哈哈哈,我听人说王游徼想到母亲在堂,又犹豫起来,被他母亲拿着棍子打出了门,王媪倚门拄杖大骂,说他错了这个机会,不能改换门庭,她就吊死在家里再也不见他了。王游徼嘴都不敢回,跪在外面磕头,发誓一定去关中才把人劝回去。”
吕长姁和吕雉听了想象那个场面,毫无矜持的大笑,把眼泪都笑出来了。
又回来说两人离开时的场面,还有官吏辞官跟他们一起去的,那个口吃的泗水卒史周昌就是这样,他的堂兄周苛也是卒史,听说也想去,不过周家要他们留一个下来,周苛就没走。
吕雉想了想,猜道:“沛县是郡治,泗水郡的卒史与沛县官吏来往多,郡里的卒史怕是与主吏掾等县吏很熟。太子在沛县的时候辅助县令,应该常去郡里递交公文,处理人事。周家兄弟一定认识太子,熟悉萧何,所以想出一个人去搏一搏富贵。”
吕长姁笑道:“谁知道呢。可惜我家来得晚,父亲近来唉声叹气,也不止是为你的事没成。我猜啊……”她小声说,“阿父一定后悔没早几年搬到沛县,要是那时阿兄考吏,跟太子交往,说不得这时候我们也要搬到关中投奔太子去了。”
吕雉现在不能想这个,她一想就容易往婚事上联想。一想到早来几年,父亲说不定就起了把她送给太子的念头,她就害怕。
不是怕太子,是怕太子看不上父亲这点谋划,迁怒于她。
又一天,吕媭从外面回来,照例被母亲骂了几句后,跑到吕雉这里,跟她说起又一件新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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