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的时候她难得抬头看了一眼老松头,像是在用什么精细的仪器探测到衰老病变的细胞。
“热射病。”
她说。
一种因为辐射而引起的机体损伤。天然不可逆。
青年学者顿了顿,继续说:“我相信大学里那帮无所事事的教授们正愁找不到合适的研究方向。”
“不用啦……”老松头苦涩地笑了一下,“我这把年纪,治好了也活不了太久。还没问过,你叫什么名字?”
“拉帝奥。”
老松头点头记下,又去问蹲在地上的女孩子,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毛茸茸的脑袋:“那你呢?”
“我没有名字。”
“父母没有给你取吗?”
“我没有父母。”
气氛突然凝重了起来。
名为拉帝奥的青年这时诡异地沉默下去。老松头同样没有说话,注视那个小小的背影,还在奋笔疾书着什么。
他和气地开口,语气变得很慈祥:“名字很重要。”
那个女孩子“哦”了一声,并不在意。
“他们叫我老松头,是因为我母亲生我的那天,推开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松树。”老松头说。
女孩子停下演算的动作,说:“那我就叫柳吧。”
“还得有个姓啊。”老松头咳嗽了一声,他今天话说得有点多了,变得很不舒服,“你喜欢什么吗?”
柳:“我不知道。”
老松头温和地说:“不着急。慢慢想。”
“你还有大把的时间。”
柳:“确实。”
-
在遥远星际的边陲之地,一场关于佣兵的风波平息,一个将死的老人大着胆子争取到一点时间,一张陈旧的信纸被拆开。
老松头带着柳和拉帝奥回到他在坟场边的家。
说是家也称不上是家,顶多算用几块破布堆起来的小帐篷,用来招待客人实在是委屈这个巴掌大的小地方。
但帐篷前挂着一串粉色的风铃,明显是被人用抹布好好擦洗过,与这垂垂老矣的场景格外不相符。
“我的……孙女很喜欢它。”老松头说。
柳似乎也天然对动来动去,还会发出响声的事物感兴趣。
“她和你一样,有一双绿色的眼睛,喜欢蓝莓味的饮料。”
柳带上了之前演算的图纸,语气平静:“类黄酮,乙酸异戊脂类化合物可通过一定比例调和出蓝莓味。”
柳说:“我新做了一个合成机。需要的话,等待三分钟即可合成蓝莓味的饮料,牛奶,甚至是机油。”
老松头笑了一下:“她性子倔,说什么事情都能合成的话,多没意思。她要去找纯天然的蓝莓。”
“后来呢?”
“这边因为开采矿田,会出现很多深坑,如果天气不好,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就像我当初捡到她的那个雷雨天。”
老松头语气很平静,像已经给太多人诉说过这段经历,伤口撕掉太多次,人是会对痛觉麻木的。
“她什么也没带走,即使是她最喜欢的这串风铃。”
老松头展开层层叠叠的几张信纸。
“我从前去远一点的坟场办活的时候,她就喜欢给我写信。她小时候就喜欢摆弄这些零件和信纸,她说她最大的梦想,就是如果有一天,能和我一起去螺丝星看看。”
“她写的信,我一直没好意思说,我没读过书,完全看不懂。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能够帮我把她的东西,一并捎到螺丝星上。”
“如果你们愿意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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