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户人手里抢奴仆。”
简雍点了点头:“主公已经在清减家中人手,剩下的人估计不会超过三十个,而且还要转为雇佣制,最低工资为一日十钱,供一次饭食。”
虽然这几日外出见闻让秦夫人大概清楚新政是什么,也明白自己无法违逆,但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这点。
三百钱,一个小吏的月俸还没有这么高呢,谁还能用得起仆…雇工啊!
“这价怎么这么高?”
秦夫人拧紧了眉头:“柴水这都得靠人去买去挑的,还有浆洗衣服,纺布,买菜做饭,打扫庭院,那么大院子,没几十个人,怎么支的起来?按我们的月俸禄,也就能雇四五个人,还能做甚?!”
“全家现在不都在吃食堂吗?布价也便宜了,直接买布,过段时间买成衣就行,不满意再请裁缝定做,而且接下来城里要进行水管改造,据说还要建个洗衣房,外衣绣上名字和户号,花些钱,让他们统一去洗就是了。”
州府中的简雍比夫人消息灵通多了,他随口说出了解决之法,眉宇间也多了几分愁绪:
“工厂需要大量的工人,可整个荆州在册之人不过百万,主公与天师必定要大户手中抢人的。”
“这……”
其实除了奴仆,这段时间不少变动秦夫人都还挺喜欢的,居住安稳,不用再担心战祸,米布各类香料,醋酱,铁器都很便宜,各类新奇有用的工具更是一个接着一个,做为官夫人,她还能去天师建造的医院体检,测一测血压。
这和过往朝不保夕的日子相比,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哪怕不少事情违逆了她几十年来形成的认知,也着实让人不太好适应,但都还是能遵从下去。
她能接受,可那些一直被逼着割肉的大户……
秦夫人喃喃自语:
“我觉得这样,迟早是要打一仗的。”
*
人能承担多少压力呢?
那要看理智是否能战胜欲。望。
当枪顶住脑袋,身家过亿的富豪也愿意拿出全部家产赎命,何况只是损失部分家产和特权呢。
鎏金镂空的博山炉中散发着芳香白烟,发须皆白的老人躺在摇椅上,年轻的婢女缓慢地扇着扇子,看起来惬意又自在。
“吱呀——”
急促的推门和脚步声打破了这平静,文人打扮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了进来。
“父亲!我重金求借来了这次的吏报,您快看!”
“这么大人了,怎还如此毛躁?”
老人睁开眼,轻斥了一声,随即在婢女的搀扶下直起来身,原本沉稳的姿态在看到吏报上的图画时,瞬间破功。
他倒吸一口冷气,迅速从儿子手中接过吏报,手有些微抖的翻看起来,越看眼睛瞪得越大,就连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看完那些数字,老人平复良久,方才开口道:
“我等大势已去,莫要再做什么阳奉阴违之举了!”
中年男人心有不甘:“那家中数百年积累的田产仆从……”
“此皆是身外之物!”
老人声音骤然凌厉起来:
“昔日董卓之祸,长安血流成河,不知多少公勋一夜而亡!纵有亿万家产又能如何?你得先活下来!”
是得先活下来。
中年男人猛的闭眼睁开,他沉声道:“那这样,族中有些人就要舍弃了。”
“尽量保一保吧。”
刚才的呵斥大概耗了老人不少力气,在说这些的时候,他疲倦到了极致:
“能留条命就留他条命,不行留条血脉,再不济……就过继个孩子与他,以免无人祭拜。”
中年男人低头,应道:“是。”
*
但对于那些自傲的人来说,死亡也没那么重要。
“我不屑与兵子为伍,又岂能容黔首爬到头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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