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二楼装醉的吴阅被家奴和魏氏搀扶进走廊。
几人的身影在楼下出现。
萧煜的视线再次落到窈窕女郎身上,细细打量她问:“底下吃醉酒的是何人?”
黄乡绅探头看了一眼,应道:“回四爷,那是吴县丞。”顿了顿,“听说今儿王县令在二楼应酬盐商。”
萧煜双手抱胸,视线时不时往沈映蓉身上瞟,说道:“倒是一对才子佳人。”
黄乡绅夸赞道:“那可不,吴县丞原本是军户出身,十六岁就中了举,在当时可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萧煜挑眉,“十六岁就中举,为何到至今还是县丞?”
黄乡绅惋惜道:“会试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要高中谈何容易?
“听说吴阅曾参加过三次会试,皆名落孙山,可见差点运气。”
萧煜沉默。
黄乡绅打开了话匣子,继续八卦道:“吴县丞年少有为,他家的娘子沈家也不差,说不定四爷还曾听过沈家。”
萧煜愣了愣,困惑道:“哪个沈家?”
黄乡绅严肃道:“那沈娘子的祖上也曾风光过,说不定现在的朝堂上还有她家曾祖父的门生呢。”
萧煜颇觉诧异,又忍不住多看了那女郎几眼,愈发觉得好奇,“沈家祖上有何来头?”
黄乡绅当即同他说起沈家的风光过往。
沈映蓉的曾祖父沈肃在辉煌的时候曾做到三品户部尚书。
这可是实缺的职务,在当时算得上新兴的士族之家。
只不过天意弄人。
沈家子嗣单薄,沈尚书独子沈文原——即沈映蓉祖父,又不是块读书的料,且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烂泥扶不上墙。
沈尚书致仕回原籍后,没过多久就病故了,挣下来的家业皆被独子败得精光。
许是命里的因果,沈映蓉的父亲也是根独苗,他却比败家的老子有出息得多,一心想振兴门楣,寒窗苦读考得秀才功名。
但遗憾的是沈父的功名路仅仅止步于秀才,便再无建树。
随着年纪的增长,沈父再无精力应付科举。
他既要撑门楣,又要教养子女,无奈委下身段做起了教书先生,靠着祖辈遗留下来的薄产和妻子的嫁妆经营度日。
此刻楼下的几人早已离去,萧煜听着黄乡绅的八卦,心中了然。
难怪那女郎颇有文人的君子气度,原是出自寒门士族,也得是这样的士族才能熏陶出如此出尘的气质。
晚些时候王县令上楼来见礼,萧煜无心与他们应酬,见天色不早了,准备打道回府。
已经离开春晖园的沈映蓉和吴阅坐在骡马车里,吴阅疲惫地靠着妻子,发牢骚道:“那春晖园的雅间里乌烟瘴气,前来作陪的女郎不知抹了多少头油,香煞人也。
“我听着她们咿咿呀呀的弹唱,熏得浑浑噩噩,差点受不住失了仪态反胃呕吐。”
沈映蓉忍俊不禁,“瞧郎君这模样,想是遭了不少罪。”
吴阅嫌弃道:“与他们应酬,无趣之极,还不如我在家中躺着。”
沈映蓉握住他的手,温颜道:“郎君若实在不喜欢那差事,便请辞了,回来专心应付会试,想来爹娘也不会说什么。”
吴阅:“倒也不必,就算日后高中,咱们没有门路,多半也得从县令做起。
“我现在无非是早日接触差事,只是委屈了惠娘,没能替你讨个正正经经的官夫人做。”
这话令人窝心,沈映蓉道:“郎君知上进,我已经很满足了。
“俗话说小富即安,知足常乐,做县丞夫人也挺好的,只要郎君平平安安,我便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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